等两人在树林中晃晃悠悠数日,龙才知道这娑罗也不过是路痴一枚,根本认不得路。但碍于她的能力,又不好去讲她什么,直把他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插上翅膀自己飞走。
娑罗见龙神情颇有些怪异,知道他是敢怒不敢言,不由抿嘴一笑,道,“矮油,别这么心急嘛。再找找再找找就能找到路了。”话刚说完,脚步一抬便走到了前头。刚转了一个弯,眼光好象被什么触及,她抬眼去看,居然是两块高耸的巨石在天际交汇,留下中间薄薄的一条细小空隙,阳光在此刻散落进来,照耀着不远处一条幽深的小径。免不得又得意起来,道,“你看,我刚刚说什么来着?”
“好吧,”龙叹一口气,道,“希望这次不要再通到熊洞或者狼穴就好。”
两人穿过小径,遥遥望见前方居然是一大片花海,娑罗不由一阵欢呼,嗖一下钻进花丛中去了。
“你在干什么?!”龙不由喝道。
“吃饭啊。”娑罗无辜地道。
“…….你不是应该扎牢你的树根,挺直你的茎干,张开你的绿叶,吸收太阳能的吗?”
“我又不是热水器。”娑罗嗔怪道,“花中含有细微的大地之气,我现在虽已不太需要,但好歹有些用处。”
龙正待回答,却只听嗖嗖两声,抬眼去看,居然有两团光点正向着龙和娑罗二人飞射而来,龙虽惊,却还未乱了分寸,正待出剑之时,娑罗却是双手一捏,念了什么咒语。
只见地上突然暴起两根藤蔓,甩了两下便牢牢将那光点擒住,扭成了麻花。
“是谁?!”龙这才喝道。
“老夫还想问尔等是何人,居然胆敢如此作践徐爵爷的曼珠沙华。”不远处站立着一个衣着华贵的老人,此刻居然挺直了身子,缓缓举起的长弓还握在手中,他的眼神凛冽锋利,像要刺透苍穹一般。
龙待看过因为被娑罗介入而损毁了几乎一边的花海,心中早已没了脾气,他向着老人低头道了声“实在抱歉”,用眼神狠狠示意娑罗赶快出来。
娑罗也知自己犯了错,不再与龙唱反调,走出园地,乖乖站好。
“不知我等可以如何补偿您?”龙询问道。
见龙和娑罗是这等反应,老人这才缓缓放下长弓,他思忖片刻,才道,“二位请随我来。”
龙与娑罗不知老人有何意图,但在他们心中认为坏了人家花园,自是要赔偿的,于是也跟了上去。
老人带着龙与娑罗穿过花海,来到一座金碧辉煌的城堡前。他在城门口亮了一块牌子,片刻之后城门缓缓打开。老人手臂一举,道了声“请”。
三人进了偏厅,老人一挥手,将下人全遣散了,自己又给龙和娑罗沏满了茶,这才缓缓开口道,“老夫要讲的,便是关于这曼珠沙华,这曼珠沙华其实乃是冥界之物,花开两岸,连接阴阳,所以也称彼岸花,端的是美丽无比,实在是难得的花卉。只是这花阴气太重,阳界本不适宜种植,若要强行种植,必定要伤天合…….”
老人不待说完,转而向着两人问道,“二位可曾听说过徐建仕徐爵爷吗?”
“徐建仕?”龙思忖片刻,道,“倒是有一些耳闻,传闻是一名骁勇善战的勇士,曾领三千兵马杀退匈奴一万大军。于江山社稷有功,所以封了爵位。听说是一名爱花如命的花痴。原来您所说的徐爵爷便是此人?”
“是的。”老人点头道,“徐爵爷爱花如命是出了名的。一旦爱一样东西变成了痴,哪怕是要倾尽一切也会再所不惜。于是,做这有伤天和之事也就顺理成章了。”
“事情要从皇上派人赏赐徐爵爷曼珠沙华说起,”老人似是想起什么,幽幽叹了口气,道,“那天正好是农历七月十五,皇上突然造访,还带着一大批马车,马车上盖着厚厚的帘子,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但它散发出来的气场让人觉得很不舒服,我本能地感觉到不是什么好东西。于是趁着皇上和徐爵爷笑谈着进了偏厅的时候,也跟了上去,这才知道原来运来的是一种叫做曼珠沙华的花,是冥界之花。”
“他们之后虽然细细碎碎谈了很多,但并不是什么重要的消息,直到我听到那个惊人的秘密,”老人说到此,似是想起什么恐怖的东西,猛咽了一口唾沫,这才又缓缓说道,“这花要在人间长活,必先斩杀十个阴年丁巳月辛亥日丁未时出生的至阴少女,将她们的血全部吸尽,将尸体埋于土地中方可。”
听及此,龙与娑罗不由瞳孔散张,愣在了原地,娑罗更是忍不住干呕起来。
“又是黄书郎。”龙想起黄书郎正在练甚邪功,正是要那至阴女子之鲜血,想到两者可能相当有牵连,不由心中一急,急急问道,“所以这花下,已是埋了八具尸体?”
老人摇头,答道,“还未,阴年丁巳月辛亥日丁未时出生的至阴少女并不好找,尚且只埋了三具而已。”
“还好。”龙松了一口气,道,“若是八具已满,那可能就更棘手了。”
娑罗这时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想起老人与他们并不相识,不由眉头一皱,问道,“您为何要告诉我们这些?”
“老朽不才,”那老人道,“没办法阻止徐爵爷的疯狂行为,我告知你们实情,其实是想请两位帮忙,让徐爵爷从地狱中挣脱出来。这几日我一直住在花海旁,仿佛夜夜都能听到那些怨灵的低声哭诉。”
“这是分内之事,”龙道,“需要我等怎么做?”
“你们拿着这令牌去花海藏好。”老人将腰际的令牌解下,递给龙,道,“在今晚12点花开最盛之时,一把火将花全部燃尽即可。”
“不知老人家如何称呼?”
“老朽姓徐,单名一个涛字。”
“那好,老人家,就此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