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总是有很多的不得已，特定的环境和利益纠纷，总是能改变人的本性。

于明贵妃而言，晋王不是单纯的儿子，他始终不是自己所生，只是自己报复的一个工具，但是她却愿意倾尽所有，直到时机出现。

在晋王眼中，她也不过是自己走上帝王道的一个媒介，更确切的说是一个屏障，有她在，就不会有人将矛头指向自己。也许，这也是皇后所希望看到的。

皇后一直在下一盘棋，弃车保帅，是她惯用的招数，只是谁是车谁是帅，从来不是确定的。她当年可以放弃独孤烨来保住独孤彦，来日她也可以反过来。

知道的越多，人会活的越辛苦。独孤烨就是如此，他知道皇后的目的，那毕竟是他的亲身母亲，在他将九魄丹给芊慕的时候，心中一痛的是皇后。但是，明贵妃陪伴自己十余载，也算恩情。在他心中，只希望这两个女人互不伤害，但是从一开始就注定她们必然不相容。

大皇子与他太像，只是他已经不会信任了，而大皇子还会相信这个被亲母抛弃的孩子。是的，也许只是同情，但那又如何，从大皇子那里他得知了皇上的所有计划。

曾经的某一天，他完全可以用这些秘密去换取皇后的宠爱，但是他不信皇后，他宁愿自己拥有。比起皇后的宠爱，独孤氏的血脉更加宝贵。

“也是，大皇子没有一个明智的母亲，不然真能成大气候。”明贵妃附和道。

晋王淡然一笑，问道：“那母妃可是明智的呢？”一句试探，说出的那一刻晋王就后悔了。

明贵妃摇头，道：“宁愿糊涂！”

听完，晋王大笑起来，明贵妃也笑了。二人心知肚明，眼前的人，已经不是初见之状。

“罢了，烨儿想法子知会襄王芊慕换舞一事，那个钟颖只怕是知道了什么，留不得！寿宴之前，母妃自会动手。”明贵妃采纳了晋王的建议，决定助襄王解禁徐昭仪。而除去一个舞姬，更不是什么大事。

“嗯，不过若是父皇大怒怪罪芊慕呢？”晋王问道。

“不知者无罪，谁教她跳舞，错就在谁。”明贵妃回答。

芊慕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又不是自小生长在这里，皇上大怒也伤不到她性命。由此看来，明贵妃对芊慕所说的话，多半是危言耸听的。

次日，如意馆。

“钟颖，你今天怎么贪睡了？”柳娘边说着边来推钟颖的门，想着是不是最近两头跑，累坏了，从没有晚起过的钟颖，居然到了辰时还没见出来。

然而，看门却见钟颖安静的躺在床上，脸色极差。柳娘突然觉得事情不妙，走过去手碰到钟颖的肩头，才发现人已经冰冷了。

“啊！”柳娘的惊叫声，划破清晨的宁静。

首席舞娘死了，眼看皇上的寿宴就要到了，这可怎么是好？柳娘一边伤心，一边忙着寿宴之事，别提多憔悴。只是，这钟颖终究是死不瞑目，丝毫线索没有，更别提找到凶手替她报仇了。

“柳娘，我不会让颖姐姐白白死去的。”说话的是平日里与钟颖感情最好的二等舞姬花袭梦，双眼哭的红肿起来，还是止不住眼泪如断线的琉璃珠。

“哎，她是让宫里的贵人娘娘们盯上的，你胳膊拧不过大腿，歇着吧。”柳娘深知钟颖之死，背后定有阴谋，只是低贱的舞姬，怎么能去跟那些权贵斗啊？

“我不，这次寿宴过了，你们回去，我不走，我要留在宫里，想办法替颖姐姐报仇。”袭梦是个倔强的丫头，但是柳娘不想任由她胡来，毕竟一个舞馆的人都在这里，她需要保证她们的安全。

“少胡闹，你若想报仇，你就趁早滚蛋，别跟我们扯上关系。不然，就快些回去练舞。”柳娘骂道，她以为能吓住袭梦，哪知道袭梦一把抹掉眼泪，回了自己屋。

柳娘看吃她不住，只得追在后面骂，骂了一通，自己也无力的坐在地上喘息。稍作休息，又叫嚷一句：“你要做什么随你便，只求你别连累舞馆这么多姐妹。”说完，呵斥开看热闹的舞姬，让她们回去练舞。重新选出的领舞，虽然也是技艺了得，却始终比不上钟颖。

花袭梦许久不出来，柳娘也只能重新选人顶替她。

时至下午，花袭梦打扮一番，推开房门走了出来，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离开了如意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

三年前，若不是钟颖搭救，只怕她早就死在逃荒的人群中了。所以今日的她，不会看着钟颖死去，而无所作为。

“你要去哪里？死丫头！”柳娘大声的喝骂道。

回头看了一眼柳娘，花袭梦笑了，伴着眼泪。然后，扭头离开，没有留下一句话。

花袭梦知道，隔一天的这个时辰，钟颖都会来清秋阁教熙和公主跳舞。便一路询问着清秋阁的位置，找到了这里。

“咦，怎么钟颖没有来？”芊慕看到她也是一头雾水。

花袭梦跪在地上，冷冷的说：“钟颖姐姐死了，袭梦来接替她。”

“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会这样？”芊慕很是惊讶，又死人了。北虔宫里生活的这几个月，真是挑战到她之前所接受的一切。原来，人是那么容易死，没有征兆的死！

“今天早上柳娘去找她，才发现她已经死了很久了。我们这些人命贱，不需要原因都可以死。”袭梦恨恨的说。

芊慕让她先起来，袭梦却不愿意起来，继续说：“袭梦知道自己身份低微，但是不想像钟颖姐姐一样，不明不白的死。求公主救救袭梦。”

“救你？”芊慕苦笑，自己好几次都差点死了，现在居然还有人需要她相救，真是同命相连，芊慕动了恻隐之心，问：“怎么救你？”

花袭梦也不多绕弯子，直言道：“求公主请示皇上，愿意让袭梦留在公主身边，教导舞艺，伺候左右！”说着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阿奴本是在芊慕身侧站着打扇的，听的此话，轻咳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