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贵妃刺绣功夫在宫中也算好的,却绣的是个没有新意的东西。老旧的花样,虽然制的是一件皇上贴身的寝衣,却也难以打动皇上的心。晋王也知道母妃无心争宠,她的退让只是想保全晋王,让他养精蓄锐,将来一举成功。
打发走了殿内的下人,只留银漱伺候着,晋王放心了,开口问道:“母妃不会是专门请儿臣来看您的刺绣吧?”
“当然不是,烨儿当日救下芊慕一命,还没跟母妃说说呢。”明贵妃边绣边说。
晋王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是因为那日用九魄丹救芊慕。松了口气,才道:“母妃早就交代过,要取的芊慕的信任,您日日陪她练舞,已然做到了。只是儿子却不能日日陪伴,若要得她信任,最快的办法就是让她继续活,并且告诉她是我让她活下去的。”晋王说着,看了一眼明贵妃,发现她的注意力并不在自己身上,又继续说:“芊慕虽然疑心重,却始终是个孩子,救她于危难的人,绝对是可信的人,母妃也屡试不爽,不是吗?”
明贵妃的手微微顿了一下,抬头问他:“你真的觉得芊慕十分信任我?或者她真的就那么简单?”
晋王不解,难道芊慕不是他看到的样子吗?
“芊慕的疑心始终是难以消除的,有的东西可能比命重要。”明贵妃自言自语道。
“母妃觉得什么东西对她而言比命还重要呢?”晋王追问。
“她灭亡的国家,或者爱情!”明贵妃说道。
晋王一笑,无奈道:“南徇已经亡国,儿臣自问无法帮她复国,若说爱情,儿臣心里从来没有容下任何一个女子。”晋王仔细回想每一次见到芊慕的感受,然后摇头道:“芊慕更不可能是能走进儿臣心里的人。”
明贵妃看着眼前自己一手调教出的儿子,觉得既自豪又自责。她很高兴,今天的独孤烨已经放弃了情感,却为他的冷漠难受。叹了一口气,安慰他,也是安慰自己:“那也好,帝王无情,本就该如此,就像你父皇一样!”
晋王知道,这些年明贵妃一直恨皇上,当日四公主垂危,他却留于皇后宫中,硬生生断了明贵妃的希望。但是,晋王也知道,那时候的皇上打江山靠的是殷氏,理国务靠的也是殷氏。皇后不让走,他就算是再伤心,也不能与殷氏撕破脸。
“其实,父皇有他的难处。”晋王随口一提,明贵妃挥袖,让他不要再提。北虔朝政盘根错节,她理不清,也不想理清,因为每次一想到这里,她就巴不得杀了皇后。可是,她不能!
“不说这些了,襄王最近与芊慕走的颇近,你可留心了?”明贵妃收住了眼中的泪,问道。
“襄王?儿臣只知道他大张旗鼓的给芊慕道歉,别的事便不清楚了。”襄王为人张狂而易冲动,表面难缠,但抓住他的缺点,便也最好制服。
“他让如意馆的一个舞姬教芊慕跳清荷月,不知道什么用心。不过,母妃发现的及时,已经说服芊慕改舞。”明贵妃将事情草草一说,晋王略微思索,道:“襄王没有什么心机,做事直白,他的心思怕是想救母吧?”
明贵妃一笑,正好与她想的一样,道:“徐昭仪一出来,这宫里又要不太平了。母妃稳住芊慕,也是不想再见到徐昭仪。”
晋王却不以为然,也许徐昭仪解禁,还是个不错的掩护。
“儿臣以为,徐昭仪并非一无是处,她出来一乱,皇后娘娘的心思也就过去了。”晋王细细的分析了眼前的情形:“大哥戍边,二哥去了封地,三个被懿淑妃压制着,也没有动静。六弟、八弟、九弟、十弟,年幼不说,他们的母妃身份低微,也没有希望。”稍作停顿,继续说:“如今只剩下我和七弟,我和他的较量,也是您和皇后娘娘的较量,如此直面对手,可不是我们的本意啊。”
明贵妃明白他的意思,但仍有顾虑:“可是四皇子的脾气,你父皇清楚得很,也不可能立为太子啊?”
晋王摇头,道:“这件事,你我清楚,可是四哥和徐昭仪却不这么认为。按理,徐昭仪是父皇原配,她总想着父皇会念旧情。二则,大哥虽说回不了京,在极北也是手握兵权。这些对于他们母子来说,都是有利的啊!”
“那按你这么说,大皇子大可以手中军权相要挟,为自己争取太子之位啊?”明贵妃问道。
“大哥不会,他太相信父皇,太明白道理了。当年若不是徐昭仪一意孤行,他不会有今天,难说还真是太子不二人选,只是一切都毁在徐昭仪手中。”晋王知道,大皇子从小喜好谋略兵书,别人诵诗书,皇上却允许他练武,朝中内情也只有他了解的最清楚。
他成了皇上将来推到殷氏一族的希望与寄托,不料徐昭仪看着皇后日渐得势,便沉不住气,利用外戚力量举荐大皇子为太子。
一时朝中分为两派,一派以徐昭仪之父为首,另一派则是殷氏为首,时局未定,皇上只能选择殷氏。故而重罚大皇子,也算是绝了徐昭仪的念头。
大皇子去极北戍边,那里殷氏一族势力不屑涉及,大皇子也才好联络各方势力。特别这几年,北虔疆土不断扩大,极北地区的势力也在不断汇聚。晋王相信,皇上出手的日子快了。当然,这些内幕除了他没有任何一个皇子知道,而告诉他这些的人,就是大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