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慕短暂的清醒之后,又闭上了眼睛,好在脉搏稳定,想来是累了。明贵妃帮她掖好棉被,出了内殿,正殿中正在审问吴婕妤,她定然是要参与其中。芊慕存在与否,并不会威胁到吴婕妤的利益,明贵妃相信,吴婕妤身后还有主谋,而这个主谋只可能是皇后。
明贵妃加快了脚步,她希望借此机会反将皇后一军。
但是,她出来之时,宁霜和推芊慕入水的宫女已经被拖出去杖毙了,只看见吴婕妤跪在那里一直哭,看来是把所有的罪行都招了。皇后脸色虽然不好看,却对明贵妃露出了一丝笑意。明贵妃浅浅给帝后行了礼,依旧坐着先前的位置,接下来便看皇上怎么处置吴婕妤了。
“吴婕妤可还有什么话要说?”皇上闭着双眼,悠悠的问道。
“臣妾罪有应得!”吴婕妤答得简洁。
“朕始终不知道,你的动机是什么?”皇上又问。
明贵妃一直看着皇后,而此时的皇后想必是如坐针毡,吴婕妤说出实情,对皇后稳固后位无益,但是殷氏一族的实力,保得住她的后位,她现在怕的不过是与皇上彻底撕破脸罢了。
吴婕妤并不傻,她不受惩罚,却怕影响二皇子的地位,深深吸了一口气,才道:“祁芊慕不过是一个亡国公主,来我北虔没有为奴为婢,已经是皇上无尚的恩泽,她却多次顶撞臣妾。臣妾气不过,所以做了傻事。”
“你既然不想说真话,也罢了,芊慕性子谦和温婉,若非你为长不尊,怎么会顶撞你?”皇上压根儿不信吴婕妤的话,却知道不宜深究,再如何喜爱芊慕,她毕竟只是一个亡国公主不假。
“婕妤吴氏,心肠歹毒,目无国法,蓄意伤人。传朕旨意,赐死!”吴婕妤的身子轰然瘫倒,徐昭仪一样的罪行,却只是降级禁足,而自己却落得赐死的下场。只怪自己恩宠浅薄,家道中落,她不想再去申辩什么,二十多年前,她就是该死之人,能用今日,已是幸运。
吴婕妤正了身子,又给皇上磕了三个头,道:“罪妃死不足惜,只望皇上垂怜炆儿,莫要因为罪妃之过,而降罪于他。”哽咽了一下,继续道:“炆儿虽然庸碌,却无坏心,终究不曾受罪妃误了心智啊,皇上!”
皇上点头,道:“朕就再给你一个承诺吧!你死之后,朕便封炆儿为恪王,以靖州为封地,即日前往封地。”吴婕妤双眼含泪,仰头一笑,她的炆儿也算的了个好结果。
一旁的皇后却冷清着脸,除了失去一个甘心为自己办事的人,她什么也没有得到。反复琢磨皇上的话,他好像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
此事告终,伤心向一只乌黑的鸟,以最快的速度,飞向了别处。
京都之中,天华酒楼,平日里来往的都是王孙贵族,今日依旧很热闹。
“喝!金钰,你怎么不喝了?”装潢淡雅的包间中,独孤炆早就醉了,却手持玉盏,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王爷,金钰喝,你别喝了好吗?”眼前这个叫金钰的女子,是天华楼的琴姬,五年前独孤炆替她解围,便成了她的常客。三年前,独孤炆说要娶她,却遭到皇上的反对和苛责。
三个月后,二十二岁的恪王娶了个大家闺秀,却是个药罐子,至今没有和恪王圆房。
于是,他金屋藏娇,把金钰养在这天华楼中,十天有八天都在这里过夜。恪王妃独守空闺,却从没有怨言,于她而言,自己本就是个累赘。
若说起皇上的十个儿子,长得最为飘逸俊朗,帅气洒脱的,便是这二皇子独孤炆。只是他只有心于诗画佳人,心中装不下国事,所以在众人眼中,从来都是懦弱庸碌的。
散开了长发,宽大的衣袍,袒露出了厚实的胸脯,酒水从嘴角一直流到胸前。眼泪,却从来只是往心中流的。
“金钰,母妃走了,本王也要走了,去靖州,再也不回来······。”他一个人自言自语,来来回回只是这几句话,金钰微微一笑,却留下两行清泪。将身子蜷在他的怀里,脸贴着他胸脯,心中有力的跳动声传到耳内。
“金钰,你怎么哭了?”独孤炆伸手,为怀中的女子擦去眼泪。
“王爷心中的苦,都让金钰为你哭出来吧!”金钰抱得更紧,独孤炆的手却僵住了。沉静,静的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金钰说:“王爷,你带金钰走吧,就算只是在你身边做个丫鬟。”金钰抬起眼睛,看到的只是独孤炆的下颚。
“不要抛下金钰,好不好?”独孤炆一直没有说话,宽大的手掌,一直紧紧抱着她。突然,金钰从他的怀里挣脱,从床底拉出一个包袱,里面装着独孤炆给她的所有银两和首饰。
“金钰可以自己去赎身的,王爷!带我走好不好?”金钰乞求的看着他。
独孤炆点头答应,重新将金钰抱入怀中。怀中的女子,将她从14岁到19岁的青春都给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守身如玉,对于一个烟花女子而言,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