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矛头指向明贵妃，也许皇上会迟迟难下决定。但是，吴婕妤早就失宠，虽有个二皇子，也是个整日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庸才，几乎是眉头也没皱，命康福禄去把吴婕妤带来。

再回头，芊慕已经倒在明贵妃的怀里，晕了过去。

“皇上，芊慕怕是······”明贵妃没有欲言又止的习惯，但是这一刻对她来说，太熟悉了。从前，四公主也是这么沉沉的睡在她的怀里，就再也没有醒来。清泪两行挂在脸上，明亮的眸子，定定的看着皇上，竟然说不出任何一句话。

“快去传太医！”皇上喊着，吓得小轩子急忙跑了出去。

轻轻拍了明贵妃的手，才感到她抱芊慕抱得那么紧，皇上的心刀刺一样的痛，上天已经夺走了明贵妃的女儿，难道连和她投缘的芊慕，也难以幸免？以同样的方式离开她，会不会太过残忍。

明贵妃的本意是利用芊慕，这不可争辩，但多日的相处，数次解围相救。她发现，芊慕就像自己的孩子，像那个永远离开自己的女儿，那个叫独孤菀槿的四公主一样。她曾经希望将自己一生所有都给菀槿，当抱着她冰冷的身体时，没有人知道她的心痛。

“皇上······”明贵妃哽咽着，又轻唤一声，皇上点头，既是答应也是安慰：“朕来！”说着，从明贵妃怀中接过了芊慕，她能感觉到这小小的身体在一点点冷去。这一刻，他深刻的体会到了，深夜中明贵妃抱着四公主尸身的心痛，以及三番五次遣人去鸣凤宫请皇上，却没有结果的绝望。

皇上抱着芊慕走进了内殿，银漱扶着明贵妃跟在后面，皇后冷眼看着一切。她想着，芊慕若是死了，对她也算一种收获，大不了多花些时间安慰七皇子罢了。“娘娘······娘娘！”壁玥提醒皇后跟上，别被人说闲话。皇后提起裙裾，慢慢的跟入内殿。

大殿中独剩下宁霜一人，众人一走，她挺直的脊背便突然崩塌了，一种大祸临头的恐惧，占据着她的内心。作为刚入宫的宫女，被皇后盯上，和小算子一起送进了清秋阁，原本以为可以跟着一个好主子，平安度过此生。没料到，几日后，皇后便把自己召去，让她帮衬阿诺，盯着芊慕，若是不听她的。

皇后手里捏着她一家人的性命，她没有选择。最开始，只是帮着阿诺撒谎，争取时间去给四皇子报信，然后又让七皇子准确的撞破四皇子的暴行。没想到，这一次害了芊慕生死不明，自己也必死无疑。

太医院的正使和两个副使匆匆赶来，号脉之后都是摇头。此时，吴婕妤已经跪在殿中候审了。

正使跪地道：“回皇上、皇后，老臣愚昧，只能冒险施针，看能否有效了。”皇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呼出，问：“你说实话，芊慕情况如何？”

“这···这···”正使吞吞吐吐半天，才道：“除非有起死回生之药了，否则······”。

“起死回生？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药！”明贵妃抓住皇上的衣袖，哭诉着，跪倒在地。

皇上也极是无奈，只由着泪水在眼中打转。却听得一句：“母妃忘了，儿臣这里有一粒起死回生的金丹啊！”

说话的是晋王，本事进宫请安，却遇上如此的大事。一一行了礼，只见晋王自腰间，取出一个雕花镂空的黄金球，里面是一个玉球，玉球掰开是一粒赤色丹丸。

“不可！”晋王刚要拿出，皇后突然出声阻拦。

气氛僵住，皇后忙道：“太医，块施针吧，烨儿把你的丹丸收起来。”

晋王浅浅一笑，直接取出，交给太医，说：“伴参汤服下即可！”

“你······！”皇后气急败坏，坐在一旁不再说话。

“烨儿取出的可是九魄丹？”皇上刚才急糊涂了，现在想起来，这世间，还真有能起死回生的药，那便是这九魄丹，不过天下就三粒，一粒先帝一次出征身负重伤，用来保命了。一粒被盗，如今留下的也就只有独孤烨身上的这一粒了，如今入了芊慕的口。

“当年皇爷爷赏给儿臣的，一直用不上，今天给熙和公主了，既能救她一命，也免得父皇母妃伤心，小小一粒丹丸，也算功德无量。”晋王轻描淡写的说着，皇上微微点头。约莫过了一刻钟，芊慕的体温便一点点恢复了，一个时辰过去，终于睁开了眼。

皇上欢喜，哈哈笑出了声，独孤烨也陪着一笑。

“明娘娘······”芊慕声音还很微弱，一眼看到拉着她手哭泣的明贵妃，轻轻的唤。

“在这里，孩子！”明贵妃一说话，眼泪又下来了。芊慕艰难的一笑，告诉她自己已经没事了。眼珠一转，看着皇上，皇上轻抚芊慕的小脸，道：“朕知道，不为难明贵妃。”

说到这里，才想起大殿里的吴婕妤和宁霜，还在等着皇上、皇后发落呢。双袖一甩，负于身后，皇上大步走出内殿，皇后看了一眼身后之景，顿时感觉到自己的多余，一副说不出的表情，跟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