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去了皇后的华丽,眼前的是一个普通的贵妇人,手执玉笔,安静的画着笼中的画眉鸟。忽然,鸟儿躁动,告诉主人有人进来了。皇后并抬头看了一眼,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进来的是一个宫女。
跪地行礼,客套的问安。皇后神色中不辨喜忧,似乎不太关心的问道:“如何?”
地上跪着的人一直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熙和公主无碍,襄王只是禁足了。”皇后手中的笔一顿,身侧的宫女上前接住,搁在一旁的笔架上。
“行了,你回去吧,一会儿彦儿自会给本宫一个解释。”宫女应着起身离开了。出门的一刹那,独孤彦正好进来,宫女面露喜色,忙请安。独孤彦心事重重,看也没看一眼,就挥手让她退下去。
出了鸣凤宫,她不属于这里,而是属于一个叫做清秋阁的角落,抬头看了一眼鸣凤宫的朱红大门,鎏金匾额,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成为这里的主人,但是将来一定会让它的主人寝食不安。
“儿臣给母后请安。”独孤彦装出轻松的一笑,皇后却是一脸愁云。叹了一口气,才让他起来。起身之后,独孤彦便上前扶着皇后走到了正厅。
坐下,皇后问他:“是心软了还是动心了?”
“母后说什么呢?儿臣听不懂。”独孤彦佯装不知道,皇后白了他一眼,又说:“心软不该属于你,动心便是天大错误,你自己清楚。”
“儿臣知道母后一直在为儿臣筹谋,不敢懈怠,只是今天······”孤独彦的狡辩失败了,因为他不知道怎么面对皇后锐利的眼神。皇后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晋王已经不是本宫的儿子了,三公主是个不中用的,现在母后只有你了。你若真的喜欢她,得了皇位也就得了她,现在可别做傻事。”
“可是,儿臣今天若是出手晚了一瞬,便永远没有她了。”看来皇后猜对了,她的傻儿子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她知道,强行压制只会伤了儿子的心,但是如果借刀杀人,也许就没有这么多烦恼了。
自从答应了北虔帝接芊慕回宫她就一直后悔,让独孤彦去接她也是万般的无奈,若不是希望这个儿子得到皇帝的赏识,又何必如此呢?芊慕进宫那日,她远远看着独孤彦背着她,心中便觉得不妙,这些日子一直阻止她们见面,但要发生的还是发生。
这样想下去,皇后顿时觉得心寒,日后她要连自己的小儿子一起算计了吗?
“罢了,都怪你不早跟母后说,不然也不会让芊慕去冒这个险啊。”皇后爱抚的看着小儿子,独孤彦红着脸笑了,这个十六岁的男孩子,第一次觉得难为情。
“这次也不能算是一无所获,只要父皇知道了四哥的用意,那日后定会防着他的。”独孤彦说话的时候看了一眼皇后,却发现她似乎没有在听,叫了一声“母后”,皇后才恍然惊醒。
“母后乏了吗?”他笑着问,皇后摸摸他的头,笑笑摇头。
“告诉母后,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芊慕的?”她想知道还有没有阻止事情恶化的可能,但是他儿子的话,让她很是失望。
“儿子也不知道,回宫第一天没有见到她,就想她了。今天看见四哥掐住她的时候,心里痛的很·····”皇后打断了他:“是不是情愿被掐住脖子的人是你啊?”独孤彦惊奇的看起皇后笑了,而皇后却是想哭的心都有。
看来是没救了,如果芊慕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具有威胁性,也许可以重新考虑。那么,第一步就是让祁芊慕生活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先把这个女孩子看透。
虽然,芊慕身边有皇后安排的眼线,但始终不能时常汇报,也不知道会不会中她的反间计也说不定。
“想不想经常看到芊慕啊?”皇后凑近儿子道。
独孤彦自然欣喜,不过却不能忘了自己的大事:“母后不怕儿子沉迷于儿女情长,误了大计?”
皇后知道他说出这样的话,便是懂得分寸的,先走一步算一步吧:“等她身子好全了,母后就把她接到鸣凤宫来,怎么说她也是我的义女,不能让人说母后冷落她啊。”
得了这一句承诺,独孤彦只觉得心中欢畅,忍不住露出了笑容。皇后叹气,这个孩子还是太稚嫩,相反只比他大三岁的独孤烨却显得深沉不少,元宵节一见,只觉得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原来一脸怨恨的他,变得能说会道,感觉也不是明贵妃能调教出来的。
芊慕坐上步撵没多久,便停止了哭泣。今天可谓是丑态百出了,不过想想自己只是一个十岁多的孩子,也没有谁会放在心上吧。但是,心中还是燃起了小小的羞涩的火苗,所以一路上也没有怎么说话。
“公主,你们可算回来了!”小算子早就等在清秋阁门口,看他一脸的汗,应该是一路跑着来的。芊慕没有显得很高兴,小算子不明其中缘由,用胳膊肘碰了碰阿奴问她怎么回事,月影怎么没回来等等一大堆话。
阿奴本就是个闷葫芦,现在更是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只是说:“公主累了,先进去休息再说吧。”小算子没了办法,也跟着步撵进了院子。
终于回到清秋阁,刚坐下,芊慕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花玉端了茶上来,芊慕环视了一周,觉得哪里不对,也一时说不出来,喝了一大口茶,才想起来,问他们:“阿诺好点没有?”
下人们都摇头,宁霜说:“回公主话,一早上都没见到阿诺姑娘,奴才觉得还是请太医来给她看看吧。”芊慕觉得有道理,正打算让小果子去请太医,却见阿诺几乎是扶着门框走了进来,忙道:“公主救我!肚子好痛。”
小果子见状,一溜烟跑了。芊慕让人扶她坐下,看她脸都白了,心疼的问:“你是不是吃错东西了?”
“奴婢昨夜坐在地砖上,肚子受了凉,这都不要紧。半夜肚子居然饿了起来,也是奴婢嘴馋,想着小厨房还剩下些杏仁酥,就偷吃了。”
“啊!”芊慕还没有开口,宁霜就叫出了声,旋即觉得不妥,忙跪下:“公主赎罪,奴婢是想起那些杏仁酥,公主昨夜说不要了,就在里面放了鼠药,驱驱厨房里的老鼠呢。”
芊慕几乎笑出来,阿诺却哭了起来;“好你个宁霜,你害死我了,呜呜。”
“还有脸说人,都是你嘴馋啊。”芊慕笑着说。
知道了原因,太医来了,很快开了药方,还好阿诺只吃了一小块,要不然小命就没有了。作为补偿,无心之失的宁霜也答应为阿诺洗一个月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