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至北虔
第四章 初至北虔

在驿站中用过早膳,又将启程,此去便再也见不到的南徇了。回首,匆匆一眼,忍住泪水,上了马车。

多了阿诺、阿奴的陪伴,也许不再孤单。阿诺陪芊慕说话,阿奴知道芊慕不喜欢她所以沉默不语,眼睛却时不时往芊慕这边瞄。有时,像心有灵犀一般,无论饥渴,她总能猜到,及时递到芊慕手里,真是训练有素。

每到一地,独孤彦必会停下脚步,来跟芊慕讲解一番,地理历史,贯古通今,芊慕只是陪笑,他却显得不厌其烦。多数都是他们北虔征讨来的土地,而他似乎刻意点出,一次次让芊慕心如针扎。

芊慕若是个细作,想来早被他说疯了。不过,习惯就好,芊慕就是亡国公主,芊慕就是无家可归寄人篱下,承认便好了,随他去说吧!

也许是任务特殊,队伍一路上都走的不快,独孤彦先前说的日子中选个折中,舟车四个月,终于明日就可以进京了。

最后一夜,不再住驿站旅馆,而是皇上安排我们暂住元阳行宫。九月上路,如今正是初冬,北国就是不同,大雪纷飞,以一袭素服迎芊慕这个亡国之人。

下了马车,貂裘大氅加诸身上,却没有暖意。素手接雪,看它们溶在掌心,而又滴水成冰。

“公主是南国人,鲜少见雪,而这元阳行宫又是极好的赏雪之所,父皇真是有心。”独孤彦下了马来接芊慕,说话间已经自然的伸出手给芊慕,心中一惊,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可芊慕却突然想起他所说的芊慕将来风光大嫁之事。

一路行来,虽少与他人言语,却也知道,独孤彦是皇上诸子中的贤能者,况其为皇后之子,日后登基也是极有可能,难道他此番迎芊慕还有他意?

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将手放到他的掌中,毕竟芊慕才十岁,他也还不是太子,一切还有变数。

“行宫中,以东西两苑雪大景美,但风大且急,公主身子单薄,经不得。北苑偏远,只有南苑合适,所以父皇批居南苑,若公主要赏雪,其他苑囿也是通行无阻的。”一番说解,心中更堵,为何偏偏安排一个南苑来居,岂不是要芊慕时时思念故国?

出于礼貌,笑着回礼:“谢皇上悉心安排,也谢彦哥哥用心讲解。”心里想着,一路风尘,终于解脱,加快了步子。

跟独孤彦行至住处,看匾额上书“徇花阁”三字,血冲脑门,晕倒不知后事。

入目明黄,那么熟悉,挣扎起身,便扑到其怀中:“父皇,儿臣就知道都是梦,都是梦,你和母后怎么可能不在了呢?南徇怎么可能倾覆?一定是儿臣不乖,天神才会让儿臣做这样的梦,吓唬儿臣。”

芊慕感觉到那宽厚胸怀的温度,眼泪夺眶而出,芊慕知道一切都是真的,他抬手抚摸芊慕的细发,就像从前一样。

“孩子,你病了,朕会着太医好好照顾,别哭!”这声音,不是芊慕熟悉的声音,猛的放开手,但他依旧抱着芊慕,抬头看,泪眼朦胧中,看到的不是父皇光滑下巴的弧线,但是略有杂色的胡须也透出父亲的慈爱。

他是北虔的皇帝,是颠覆我南徇之人,而此时此刻,芊慕只觉得疲惫痛苦,再次扑到他的怀中,放声痛哭起来。

四周一片寂静,尽管不大的徇花阁站满了人。

良久,芊慕停止了哭泣,他才轻放芊慕躺下,招手,太医急忙上前把脉看望。

“回皇上,公主烧退了,但体弱之症不减,行宫虽好但终不如皇宫周全,且风大雪大,恐病情有所反复。臣以为,应及时启程,回宫调养。”一应要求,北虔帝通通允了,命宫人匆匆收了行李,打算回宫。

多日高烧,芊慕早已无力,加上裹得厚重,更是不知如何是好!独孤彦虽然爱使坏,但是关键时刻也还愿意帮芊慕,比如此时,就二话不说负芊慕在身上。阿诺撑伞,阿奴挽着行李随后。

偌大行宫,从南苑走出宫门,也需半柱香时间。待至马车上时,大雪天里,独孤彦竟也出了一身汗。坐定,看他一眼,弱弱道谢,钻入车内。

心想,若不是你一路气我,也不至病倒让你背着,自作孽不可活。

元阳行宫距皇宫还有三个时辰的路途,大雪纷纷,很快掩盖了车辙马蹄,掀开帘子一角,没有芊慕熟悉的人和物。

“公主,你身子尚未大好,快别让冷风吹到!”阿诺说着将芊慕的手放在掌中,揉搓一阵,有了暖意。

看向始终沉默的阿奴,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她做事勤快,心细如尘,还真没有什么可以挑剔。如果不是独孤彦安置在芊慕身边的,也许芊慕便不会疑心她,芊慕和她也可以像芊慕和阿诺一样吧。

“阿奴!”芊慕突然的开口,倒让她受了一惊。

“奴婢在,公主吩咐。”还以为芊慕要她做什么呢,只是想起“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句话,而很想了解她罢了。

“你我虽为主仆数月,却很少听你提及以前的事,对你的出身来历都不明了,也会影响我对你信任。今日车马无聊,不如说说跟我聊聊吧?”她并没有表现出太过反感,而是抬头先看了阿诺一眼,虽然短暂,却被芊慕尽收眼底,也就是这一眼,让芊慕困惑。

“回公主话,奴婢被救回时已经奄奄一息,之前发生什么也都忘了。”

装失忆,还是真失忆?芊慕没有他法,只好问道:“如今身子可好些了?”

她选择不说话,只是点头。

“我刚才问你话的时候,你为何看了阿诺一眼才回答?”阿诺瞪着眼睛看芊慕,又看看阿奴,这是她摸不着头脑时常有的反应。

阿奴正要说话,芊慕却噗嗤一声笑出,问她:“你呀肯定是走神儿,被我突然发问吓到了吧?哈哈,还想让阿诺帮你解围?”

也许是芊慕看错了,也许她那一眼是别的意思,不过在打草惊蛇前,芊慕还是闭嘴吧。

车内又恢复安静,阿诺帮芊慕不停的捂手,阿奴跪坐在另一侧,做些倒热水的散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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