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翾定定望着楼下,直到熟悉的那辆自家的奥迪A8,终于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内,她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腿因一直以一个姿势呆着,而变得僵硬。跌跌撞撞站起身,离开自己的房间,正赶上父亲开门进来。
“爸!”她开口叫到,刚刚的担心到嘴边只化成了这一个淡淡的称呼。
“哦!”他只是点点头,一个字回答了她。同样他的担心到嘴边也只是这尴尬苍白的一个字了,更多的,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知道怎么说好。
尉翾站在原地,看着父亲匆忙走到母亲身边,附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母亲听完后,扬手指了指墙角,尉翾的目光循着她手指的方向忘去,那里摆放着那几个母亲刚刚一直在摆弄的箱子。接着,她看到母亲的手搭到了父亲的背上,听到母亲开了口,“我理解你。只是,”母亲抬眼看了她一眼,“有些事,她早晚得知道。”
父亲勉强笑了笑,“尉翾,你过来一下”他也望向她,眼神却有些躲躲闪闪。
她慢慢地挪到自己的父母面前,他们本该是自己最信任最亲最爱的人,可她总觉得和他们相处时如履薄冰。而她接下来听到话,更是让她的脑中轰然炸开,“闺女,咱们又要搬家了,这一次很仓促,东西也没怎么收拾,没带走什么,不过那边的房子已经收拾好了。”爸爸迟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哪里?”她在一片混沌中缓缓问道。
“可能有点远,布宜诺斯艾利斯。”这几个拗口的字,被父亲流利地说出,“这是机票。”
没等她反应过来,手中便被塞上了一张纸,手感极好啊。待她微微清醒点,低下头看到那是一张机票,脑中想象出一副世界地图,从亚洲九州北京一道线一直连到南美洲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这怎么可能呢,她抬起头,看着父亲,开口问道,“为什么?您的工作怎么办呢?”
父亲沉默了一会,吞吞吐吐地开了口,“闺女,这些年,和你隐瞒了很多事。现在也不好说清楚,反正,工作这边有人应付。”他看了眼机票,刚要继续说话,便被尉翾打断。
“所以还是先去赶飞机吧!”尉翾强压着心中升起的一股无名的怒火,越演越烈,十年前舅舅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幕,清楚地浮现在眼前。她抬起头,笑了,笑得如此灿烂,估计没人会认为这是极度愤怒的爆发前兆。她当然不会走,布宜诺斯艾利斯?哼哼,她连这北京都不会出。撇撇嘴,在父母惊异的目光下,她撕碎了手中的机票。
“你在干什么?”父母异口同声地大喊道。
她扔掉了手中的机票,努力克制着想大吼的欲望,沉声道,“我在干什么?哼哼。我断断不会把这些烂摊子丢给别人,自己逃到布宜诺斯艾利斯去。”她看到父母的表情颤抖了一下,但她是在控制不住了,知道的一切被一股脑说了出来“是的,我什么都知道。爸爸您是MSS的反恐局副局座。我知道那个神秘组织。我也知道,”她的喉头一紧,“是您开枪打死了舅舅,那天的事情,我分毫不差的都亲眼看到了。我知道您是有任务在身才会这么做,所以10年来,我缄口不言,只字不提此事。可而今您却要.....”她说不下去了。
古怪的沉默过后,她听到父亲的叹气声,“我现在也不问你是怎么知道的了,可现在必须要走啊。”他低头看了眼,散落在地上机票的碎片,语气变得激烈,“我又何尝不恨?我又何尝不想继续卧底?但,如果我想继续下去,就必须要让你加入那个组织,杀掉安朔明和罗毅煊呀!”他的语气缓和了一些,“我为以前所做的事,感到抱歉。尉翾,和爸爸妈妈走吧,去那里,我们一家人平静的生活不好吗?而且,我相信罗毅煊和MSS能铲除这个组织,那时咱们就可以回来了呀!”
尉翾抬起头,看到眼中满是期待的父亲和眼中噙着泪光的母亲,他们此刻显得如此苍老。她感到鼻子一酸,闭上眼,背过了身,真想就此答应他们啊。可是,脑中忽然浮现出罗毅煊,安真,安朔明的影子,她摇摇头,是的,自己不能抛下他们。一晃,脑海里又出现了,那个组织里的人,出现了ξ阴森的笑容。是的,她要铲除他们。舅舅临死前那决绝的笑容,也浮现了出来,是的,她还要为他报仇。
深吸一口气,她回过身,睁开眼,看到依然定定站在那里的父母,她咬了咬牙,忽地一下跪到了地上,“对不起,我不能去布宜诺斯艾利斯,不能和您们走,原谅我吧。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沉默良久,她听到父亲疲惫的声音,“好的。我理解你,自己多保重吧。我们要走了。而且,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你的朋友胡逸兰,是组织的卧底。代号τ。”
她觉得一阵眩晕,差点向后倒去,抬起头,看到父亲已经转过身去,看到从母亲眼眶滑落的泪花,听到她泣不成声的声音,“小心点,孩子。”。她跪在地上目送着二人的背影,渐渐远去,目送着那段最美好的岁月,永远的离开了自己。在大门关上的那一瞬,她瘫倒在地。泪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