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下手表转动的声音,在深夜听的格外清晰,那是漫长的暗夜一点点流逝的步履。尉翾躺在宿舍里的床上,静静望着窗外的云,一朵飘离那轮明月,一朵再飘来吞噬那月。
这是军训的第五天了,也是尉翾失眠的第五晚。时间一点点流逝,她早已接受多夜未眠这个破坏人体生物钟的现实。本以为小时候这个“认床”的毛病已经随时间推移渐渐消失了,没想到长大后,反而越演越烈。那么选择了这所寄宿的高学费的民办中学,以后无眠之夜还多的是呢。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白光照亮了宿舍,接着一声闷雷在天空炸响。
“吓死我了。”下面传来一个微小的声音。
尉翾偏过头望向下铺的安真,“你怎么了?”
“太好了,尉翾!你也没睡着。”安真的声音里充满了欣喜
尉翾撇撇嘴,调侃道“听你这话,好像我失眠了,你很开心一样。”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总算是抓住.....抓住...叫什么来着...哦,对,救命稻草了。”安真这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
尉翾不禁笑了笑,问道“你怎么了?怕打雷?”
“没有,我好像发烧了。”
尉翾这才意识到安真声音里的那份虚弱,她从上铺下来,安真感到一只软软的手覆在她的额头上,掠过一阵清凉,“真的好烫,走,我带你去医务室。”尉翾把安真从床上扶了起来,然后从床头柜上拿下了自己的校服,迅速换好,而安真却像傻了一样的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诶,尉翾,”她对正在系鞋带的尉翾说道“你看看窗外,咱俩好像都没带伞诶。”
“嗯,我知道外面雨很大,你带长袖带拉链的校服了吗?”对方头也不抬的问道。
“穿短袖都觉得热,我当然没拿长袖啦”
尉翾从床下拽出了自己的箱子,从里面拿出了长袖的开身校服,轻轻的为安真披上,“拿它挡着点雨吧,能挡一点是一点。”
“那你怎么办啊?”
“没事,我身体好。”尉翾这句话说得很没底气,停顿了几秒后,她语气坚定地补充道“至少现在我的身体状态比你好。”
接下来的几分钟,安真穿好了自己的校服,头顶着尉翾的校服,踉踉跄跄地跟着她向楼下走去。“喂,尉翾,1楼和2楼住的是男生吧?”安真小声问道。
“嗯,对呀。都呆了五天了,这纯属明知故问。”
“为什么不分开住啊?而且为什么女生住3楼和4楼,还要比他们多走?”安真继续问到。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一楼,尉翾刚想回答她的问题,一个声音却抢先响起,“你们两个,干嘛去?”
二人循声音望去,那是一个个子高高的男生,此时正站在宿舍门口,插着兜看着她们。一道闪电划过,短暂照亮了他那似笑非笑的神情。这道闪电也让他看见了头顶着校服的安真,他那似笑非笑的神情,转瞬间变为了夸张的大笑。
“喂,那位同学,你干嘛还带个戴个头巾啊?你是沙特阿拉伯人?”
安真连忙把校服从头上拽下来,这下她那头乱蓬蓬的披散着的长发也曝光了,但她似乎已不太在意自己的形象了,“我还想问你在干嘛呢!”她凶巴巴地说到。
“我在站岗,这是受到支持的正当行为,你们又在干嘛?”男生笑了笑,继续补充道“而且,那位同学还打扮成那样。”
安真刚要用几句凶狠的话回答他,却被尉翾捂住了嘴,“她发烧了,因为外面下着雨,所以给她披上了校服,我们要去医务室。”尉翾基本上是用一个冷淡的声调说完了这句话,然后用另一只手把校服又盖到安真的头上。
“那你们就去吧。”停顿了几秒,他还不忘补充道“那位沙特小姐看样子是病的不轻。”
“等一下!”一个人从墙角的暗处走了出来,天空中又划过了一道闪电,尉翾的视线同他短暂交会,他的眼睛如同深深的潭水,而那潭水深处却燃烧着一团火焰,刚刚他与黑暗如此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而此时,他又伴着冰冷的电光出现,电光勾勒出了他高瘦却不单薄的身躯。不知为何,尉翾心中又一股莫名的亲近与熟悉蔓延开来,貌似有个遥远模糊的身影正从脑海深处向她走来。
“拿着我的伞吧。”他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等她回过神来,他已站在她面前,递上了一把橙黄色的伞,那伞的颜色使尉翾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夕阳。
“谢谢。”尉翾有些机械的接过了伞,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脸在黑暗中微微发烫,“你叫什么名字?之后我好把伞还给你。”
“你不记得了吗?”他的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啊?”回答他的是充满疑惑的声音。
“我叫罗毅煊,高一.八班。这把伞你可以不还。”他仿佛没有听见尉翾的疑问,自顾自地说道。
“那怎么行,大恩不言谢了。”尉翾向他友善的笑了笑,然后走到宿舍门口撑开了伞,牵着安真的手,走入雨中。
“沙特小姐,头上的东西可以拿下来了。”二人背后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对了,记住敝人大名安朔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