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慌忙撑住身侧硬榻,背靠硬榻在地上坐下,等我缓过神来三哥已经端了一杯水递到我面前。
“三哥、、、、、、”
我茫然抬头看他,他眼里的冰冷瞬间将我打醒。
“这就想死了?”
三哥开口了,我还是愣愣的看着他。
“呵呵,你也太没耐性了吧?你还没有知道,你该知道的。童七,保住你的命,不然,我这么些年的恨意,上哪儿发泄?”
说完话,三哥的手猛地松开,仍举在我面前的水杯往我怀里倾倒,不是滚烫的,也不是冰冷的,是刚刚好的温热。
视线跟着三哥的起身抬起,眼泪落得猝不及防,可三哥仍是没有丝毫感情牵动,转身离去。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不怕被抓,不怕被囚禁,可我怕,囚禁我的人,是我的亲人、、、、、、
在做了父王母后手中利益棋子之后,我成了三哥眼中的阶下囚,那么,下一步,我又会变成谁眼中的不堪的角色?
无尽的悲伤涌上心头,我终于支撑不住阖上眼帘,往一旁倒去。
意识刚清醒就听到耳边吵闹的人声,我不悦皱眉,微微侧头,刚撑开眼帘,便听到一声欢呼。
“醒了!童七殿下醒了!”
是那个小侍女。
将头偏到声源那边,睁开眼就看见几个侍女笑着跑出去,大概是去叫她们的少主的吧。
我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又把头转回去,嗅到一股刺鼻的药味。我盯着床顶发了会儿呆,终于强撑着自己坐起来,小侍女见状连忙拿了个枕头垫在我身后,我舔舔嘴角,视线转向她。
“有吃的吗?我饿了。”
“有!有,殿下等着,我马上去拿!”
小侍女欢喜的跑出去,我看着她的背影苦笑,至少先给我一杯水吧、、、、、、
算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我掀开被子,打算自己过去倒,反正硬榻离这儿也不远。
双脚有些虚软无力,我咬咬牙,坚持着将脚挪到床边,刚站起身,眼前一阵发黑,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便往前倒去。
一双冰凉的大手稳稳托住我将我拦腰抱起,怀抱寒冷,我打了个寒颤,抬头刚发现是三哥便已被他放回床上扯好被子。
三哥回身给我倒水,我这才发现他身上的白色衣袍上有斑驳的水渍。
三哥刚才,应该又是把自己泡在冷水里了吧?匆匆忙忙赶来,水都还没弄干,刚才他抱我的时候,我还触到他身上的潮湿。
思索间,三哥已经倒了水回来递到我面前,我伸手接过,同时念了个诀将他身上的衣服弄干,他低头扫了自己一眼,抬头,冰冷视线从我脸上掠过。
“多管闲事。”
我低头喝水不理睬他,他冷笑着在我床边坐下。
“这么快就想清楚了?”
我抬头看他,不言不语,他的笑僵住,脸上露出一抹狠色。
“童七,就算你想死,我也不许!我要让你好好活着受我当年曾受过的折磨!”
三哥突然欺身过来掐住我的咽喉,力道大得我险些断气。
眼泪就这么无知无觉的溢出,顺着脸庞滴落在他手背,我强忍住哭声后头哽咽,三哥狠狠地将我掼到床上,没喝完的水洒在我身上和床单被子上。
长发散乱的盖着我的脸,有几缕已经被水濡湿,我透过发间缝隙看见三哥最后狠狠瞥我一眼,转身大步离开。
眼泪珍珠一样成串滑落,委屈袭上心头,我抬手捂着嘴,即将冲口而出的号啕变成了小声的啜泣。
不能,让别人听见我在哭,这是我、、、、、、最后的尊严。
那个小侍女回来时我已经从床上起来,坐到纱幔外的硬榻上了,她见我不再床上躺着有些惊讶,将手里的饭菜放在几上,问我:“童七殿下,您怎么起来了?您现在还很虚弱呢。”
我放下手里的水杯,紧了紧身上的狐裘,冲她歉意一笑:“我刚才不小心把水洒在床上了,你可以去收拾一下吗?”
小侍女回以微笑:“好的童七殿下,我这就去,您先吃饭吧。”
我微微偏头看小侍女在里面手脚麻利的收拾床榻,低头轻轻揉捏左手无名指。
三哥说得对,我现在还不能死,我要好好活着、、、、、、
我坐在水池边,身上裹着白色狐裘,双目无神的低垂,旁边岩石上,花篮里的花慢慢变少浮在水池中荡漾,有些许花瓣被盛水台上落下来的水珠打翻在水池里浮浮沉沉。
花篮见了底,触手是粗糙的的竹类木材,我这才回神,望着空了的花篮和池里的花瓣低叹口气。
上次的绝食晕倒之后,我已经在这儿老老实实的呆了三天了,三哥偶尔会在吃饭时候过来,不过总是一句话不说,冷冷的看我老实吃完饭就走,我也不敢再和他嬉笑。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我看了看窗外,大概又到饭点了吧。我又回过头来看池水,不过,这一次,却并不如我所想。
“大人。”
“童七殿下在里面吗?”
这是,女人的声音?
我回神,仔细听外面的动静。
“是的,大人。”
“嗯,很好,开门。”
“是。”
然后是门被打开的声音,我提着花篮无措的站起身来,捏着花篮的手无意识的用力。
门开了,我有些紧张的盯着款款进来的披着鲜红狐裘的女子。
女子脸上蒙着红色面纱,只露出一双风情万种的凤眼。女子白玉一样的双手缓缓将狐裘解下随手搭在硬榻上,被红色轻纱包裹住的身子玲珑有致,鲜红的颜色衬得领口处和袖口处的皮肤愈加白皙似雪。
我赞叹的看着眼前女子,她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贵族气场连我都自叹不如。
同样是喜穿红色的人,六姐是艳红长裙冷漠疏离,莲魅是一袭玫红色曳地长裙,妩媚却又清高;而眼前女子冰天雪地里一身红色高腰纱裙,穿出了冲天的妖气,又有着皇室贵族的高傲不羁。
女子放下狐裘,微微侧身似笑非笑看向我,半透明面纱下,唇角扬起的是嘲讽的弧度。
“你很怕我?”
我深呼吸,向她走过去,将手里的花篮放在几上,察觉到她的目光正在我身上上下打量,我镇定心神,倒了杯水递过去,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她一手擒住手腕,一手捏住下巴。
“你在我的家里,很自在啊?三祭他,没给你点苦头吃吃?”
女子虽然在笑,可我却能感觉到,她话语里的冰冷。
听她提起三哥的口气,似乎是认识三哥的,并且关系匪浅,我连忙发问:“你跟我三哥什么关、、、、、、啊、、、、、、”
话没说完,她捏着我下巴的手忽然发力,我吃痛惊呼,她唇角的笑愈加冰冷刺骨。
“三哥?呵、看来三祭很听话,还什么都没有告诉你嘛,不过很快了,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呵呵、、、、、、”
女子将我狠掼到硬榻上,我吃痛,咬着牙一声不吭。
我看着女子优雅的系好狐裘出门,我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脑子被她刚才的几句话炸得浑浑噩噩。
她和三哥到底瞒着我什么?我该知道什么不该知道什么?又是要告诉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