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三哥怀里瑟瑟发抖,他低头瞥我一眼,带我到脚下的山坡休息。刚把我放下来,三哥就到处检查我还有哪里受伤,我木头一样呆坐,刚才的那一幕一直在我脑里回放,触目所及全是鲜血。
“好了!死不了了!你还抖什么!”
三哥不耐烦的拍了一下我的脸,我仍是没有回神。
“童七!、、、童七?童七、、、、、、七七?七七你怎么了?”
不知三哥拍了我多少下,我的视线才慢慢聚焦,看见眼前三哥冰冷却隐含担忧的脸一愣,随后再不顾忌扑进他怀里。
“三哥,我、我看见了好多血、、、全是血!三哥,我好怕、、、、、、”
三哥似乎一阵震颤,过了好久,我才感觉到身后一双手颤抖的轻拥住我。
脖子被掐得全是淤青血痕,三哥不知从哪儿弄来伤药和纱布给我包扎,每次换药时我看着他铁青的脸都不敢言语,生怕他是嫌我碍眼又碍事,后悔没有杀了我。
那天夜里三哥对我的担心,一边拍着我的脸一边问“七七你怎么了”就像是我的幻觉一样,再没出现过。
原本我想到那天晚上的情景时还满心欢喜,以为自己真的打动这个冰山了,马上就要冲口而出的“三哥”在看见他冷峻的脸色时哽在喉咙口。
那天以后他对我越来越冷淡,天知道他是被我打动还是厌烦了我!要是我哪一言哪一行惹了他不高兴,他杀了我怎么办?!
我不敢惹他,更不敢逃跑,一连几天,我们之间就好像是寒流入侵一样。这样的低气压直到我们逃出月之河才有所改善。
那件事之后我和三哥成了真正的夜猫子,又没了马,只能徒步行走。月之河所管辖的每一座小城都发布了我们的通缉令,甚至还有我们的画像——那个死胖子还故意隐瞒了我的身份和他要杀我的那一段,只说我们是别国奸细,明知他的身份也仍是痛下杀手,欺月之河无人。
更可恨的是我们发到月之河的我的订婚宴请柬还被那个死胖子截下,所以整个月之河上下除了他和那个长袍老头以外根本没人知道我的长相,直接导致了无人可知我迷之森七殿下,夜阑伯爵未婚妻的身份,仍是对我进行追杀的恶劣后果!
之前我们以马代步是为了避免使用灵力外泄引来追踪的,可是现在,在被四处追杀的情况下,三哥不得不一次次的使用灵力来逃过追捕,我们便也只能在夜里赶路。在终于逃出月之河边境时,我都快不知太阳为何物了。
“过来。”
我正在晒太阳,要知道,这对于一个过了近半个月不见天日的人来说是多大的恩赐。三哥冰冷的声音让我浑身一颤,周遭温度霎时降低。
我瞅了瞅三哥毫无温度的眼眸,低下头不情不愿的踱步过去,在距离他三步左右时忽然被他用力捏住肩膀,猛地将我拉近。
“啊、、、、、、”
我惊呼一声,抬眸,刚好对上三哥满是怒火的眼睛,下意识就要挣脱他的钳制,却被他抓得更牢。
“我会吃人吗?!速度慢得跟上刑场似的!”
我不说话,怯怯的看着他——我是真的怕他了!他不像四哥那样面冷心善,我完全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
要说确定他不会杀我吧,可他又在我身上下了那个什么咒,让我一想逃跑就痛不欲生;要说他肯定会杀我吧,可他又确确实实的对我好过,还救过我。
我完全看不懂他的心思。他在我面前,就好像是一团墨一样,看不清深浅浓淡。
三哥面色不变,语气却不知为何缓和了几分:“我看看你的伤好了没。”
说完不待我反应,捏着我的下巴抬起,力道跟之前捏着我的肩膀将我拖过来的力道完全相反,我几乎就怀疑这两件事不是同一个人做的了。
在我恍神时三哥已经将缠在我脖子上的纱布解下,轻点头:“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随后又回身拿出一个布包递给我,“先去洗个澡,等会儿再帮你涂点药,就不用缠纱布了。”
我双眼一亮。连着干了好几天的路,身上黏得难受,在看见那条河时我就已经动了这个心思了,只是碍于三哥那张冰山脸不敢开口,可我没想到是哪个竟然连衣服都给我准备好了!
之前几天的顾虑和害怕全部打消,我兴高采烈的接过衣服,蹦蹦跳跳的往身后那条河走去。
走到一半,一道赤色光芒快速经过我身旁溶进河里,我一顿,回头看向三哥,他并不看我,缓缓将手垂下转过身去。我见他神色无常,狐疑的走到河边伸出手试了试,河水竟是热的!
我睁大了眼睛,又各自往上一段和下一段试了试,却都是冰冷的!
我回头看三哥的背影,心里涌上温暖。
满心暖意的洗完澡换了衣服回去,再看见三哥的冰山脸没有一点惧意,嘻嘻笑着:“三哥,很舒服哦,你要不要也去洗一洗换换衣服?”
三哥对我的话恍若未闻,坐在石头上拿出药膏,冷眼看我:“过来。”
我冲他做个鬼脸 ,蹦蹦跳跳的过去坐在他面前,自觉的仰起脖子。
三哥的手不像夜阑的沁凉,也不是梵音那样的淡淡热度,而是一种接近太阳的温暖,沁人心脾,暖人心肺。
三哥的手指沾了药膏在我脖子上轻轻涂抹,手指上的粗茧磨得我微痒。我暗中思付,三哥在宫外到底是在干嘛?为什么连手指上也会有茧?
我记得,茧一般是长在掌心和指掌交接的位置不是吗?
晚上我们就在那条河边设了结界休息。连着好几天的睡眠不足和奔波劳累让我在结界内随便找了个位置就很快睡着了,半夜却不知为何会突然醒来。
我揉了揉眼睛,,睡意惺忪,打了个哈欠想继续睡,却瞥见三哥躺的位置空无一人!
我立马惊醒,警觉的打量四周。还是我们之前找的地方不错,颗是三哥去哪儿了?
往常就算遇到追兵,三哥也会把我叫醒带着我一起跑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
我谨慎的走出结界,在看见河里那个赤裸的背影时才放松下来。
月色下,一个高大的背影赤裸,下身浸在水里站立不动,稍长的短发乖顺的往下滴水,背影给人感觉单薄羸弱。那个人,是三哥无疑了。
我松了口气,原来三哥只是出来洗澡而已。
只是,三哥背上纵横交错的伤疤却让我的心狠狠揪起!
三哥忽然侧过头来,一扬手,一道水柱向我凌厉飞来!
待离我近了,水柱忽的凝固成光亮照人的锋利冰柱!我被吓得连连后退,脚下绊到石头,我惯性的坐到地上,那道冰柱堪堪钉在我的右侧!
“三哥!”我惊魂未定,颤声叫道,“是我啦!”
三哥已经披了衣服从河里出来,走到我面前冷声道:“我要是不知道是你,那道冰柱现在就是钉在你的身上。”
说完向我伸出手,我强自镇定心神搭上他的手,却猛地一个哆嗦。
三哥的手,怎么会变得这么冰?
三哥手上一个用力,我已经被他从地上拉起,我狼狈的拍拍身上的尘土,余光里,三哥的脚步已经不停歇的朝前走去。
我连忙直起身子叫道:“三哥,你背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三哥脚步一顿——也只是一瞬而已,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速度往前走,风送来他不轻不重,不冷不热的话。
“跟你无关。”
我颓废的低下头,看到那道还在冒着冷气的冰柱时心念一动,转身跑到河边,犹豫着伸出手试探。
刚触及水面便被刺骨的冷意惊得连忙缩回,白天的时候、、、、、、水的温度还没有这么低呀!就算入夜,温差也不至于这么大才对啊!
我往旁边挪了挪,又伸出手。虽凉,却不至于像刚才那样冻手。
我看着河水出神,瞬间明白过来。
难怪三哥的手会这么冰!
可是、、、、、、
我愕然回头,看向结界的方向。三哥已经在先前的地方躺下,看也不看我一眼。
为什么呢?三哥,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还有他背上的那些伤疤,又是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