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劫后余生 喜
018 劫后余生 喜

屋外不知何时又静悄悄的下起了雪,虽然夜幕已至,却因漫天飞雪缘故,天空仍旧显得白茫茫一片,像是死亡的灰白。

天地间不知因何的缘故,突然出奇的安静。只有那漫漫飞雪,狂舞不止。

段轻烟迷茫的双眼来来回回在屋内所有人脸上转了一圈,然后茫然的问:“你们是谁?”

段怀亲暗暗松了口气,终于安心的闭上眼睛假装睡觉,他怕自己的眼神里会泄露太多的情绪,毕竟,那是他朝朝暮暮相处一十八年的姐姐,毕竟是那是他这世个仅遗的亲人……

李灞凑身近前,阴声质问:“你……不认识我们?”他指了指身后依墙假寐的段怀亲又问道:“那你可认识他?”

段轻烟随着他的手指细细看了会儿对面那灰衣少年,然后迎视向李灞等人,满面疑惑:“他是谁?你们又是什么人?”

三人面面相视,均是充满怀疑的迷惑。东吴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段轻她勉强站起身来,道:“我叫莲儿,不过是一介弱女子罢了。”她语声微顿,突然转冷,淡淡的眼神毫无畏惧的迎视他们,连声反问:“我倒想知道几位公子到底是何人,家住何处,荒山雪地,深夜时分,为何会出现在我一介民女家中,还如此理直气壮的来质问主人。”不给几人逞凶机会,她忽柔柔一笑,似百莲齐开,说不出的清雅气质,接道:“看几位相貌堂堂,身佩兵器,必是武林中人,定不会与先前那些伤我的强盗是一类人吧。”

她先弱后强,先猜再疑,褒贬有序,又一语带过自己受伤原因,纵然他们三人确确实实是强盗恶人,却没人愿意承认自己贼。正如做贼的总喜欢喊捉贼的道理一样。也因此刻,段轻烟对她们还有利用价值。

而段轻烟也清楚自己的价值所在,她微微一笑,忽视李灞依旧充满仇恨的目光,说:“家父在世时,最喜你们这些江湖人世,喜与交往,可惜……”隐下哀愁,勉强一笑,“我想几位长途跋涉至此,天寒地冻,一定又冷又饿。不如我为几位备些薄酒,先行暖和一些再说。”

李灞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舍隼挡在身前,他礼貌回道:“如此,就有劳莲儿姑娘了。”

段轻烟微微颔首,这才转身往里屋走去。转过身的那一瞬间,她脸上所有的镇定消失全无,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震惊与涔涔冷汗,走至门口,她感觉一阵虚脱,身形踉跄了下,险些跌倒,幸而及时扶住门框才稳住身形。站稳后,她轻轻撩开帘子步入里屋。

看着段轻烟消失于一面帘布之下的身影,李灞压低声音不悦的问:“舍隼,你相信她不是段轻烟?”

舍隼并没有回答他,而是沉默的看向缩在墙边闭着眼睛不动的段怀亲,淡淡的眼神里,毫无温度,那是布满杀意的眼神。

仿佛感觉到那强烈的杀意,段怀亲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却依旧没有睁开眼,只是翻了个身继续睡觉,暗下则在寻思着如何逃脱这三个恶人的魔掌。

仿佛明白了舍隼那冰冷眼神里的含意,东吴,李灞均露出满意的笑脸,不再多问什么,而是转身围着屋内仅有的木桌坐好,自顾自倒了杯茶干饮着。

突然,屋内一阵瓷器的响声,好像是什么东西打翻了一样,接着又是‘扑通’一声,像人摔倒在地的声音,让屋外所有人均是一怔。段怀亲也蓦然睁开了眼睛,紧紧的盯着帘布隔开的里屋。

李灞低声疑惑:“不会是摔倒了吧,”几人面面相视,最后他站起身来,“我进去看看。”说话的同时,他眼睛似有意无意间飘向自己左边永远不再会动的臂膀,眼神里难掩的浓烈恨意。

在他起身的同时,段怀亲几乎反射性的想要起身拦住他,动了动身形,终还是忍了下来,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动手。因为他知道自己毫无胜算。

舍隼抬眼看向窗外,只见外面灰白中夹着什么东西轻飘飘不断的从空中落下,连绵无绝,他紧皱眉头:“这雪越下越大了……”

李灞踏进里屋的瞬间,感觉像掉进了光芒万仗的极光里面,尖锐的冷刺入皮肤的那一剎那他来不及做任何反应,甚至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便已经失去了意识。

‘扑通’倒地。

突然的闷响,而且毫无疑问是人体摔倒时的那种响声。舍隼,东吴对望一眼,露出警惕的神情,他们扭头看向段怀亲,只见他也是满脸疑惑,只是脸上是再也掩饰不住的担心表情。

东吴提刀在手,站起身啐了口吐沫,骂道:“见鬼了不成。我进去看看,你看着这小子,别让他逃了,逮他可费了我们不少力气呢。”

舍隼点头:“当心点,我觉得有点问题。”

东吴微眯着眼睛,露出淫邪的笑容说:“我东吴还从没有怕过女人呢?尤其是不会武功的女人,除非是女鬼。”说完,他持刀步入了里屋。

他走进屋内的第一眼看到不是李灞的尸体,而是段轻烟像受到巨大惊吓而痴傻的表情及凌乱的衣衫下微露在外的玉脂肌肤,第二眼才看到静静躺在地上的李灞。但他毫不在意,被眼前喷血的yu望所控制,毫不犹豫的扑向了没有任何挣扎的段轻烟。就在他刚撕下段轻烟衣服的时候,后颈‘玉枕’突然一阵巨痛,他吃惊的睁大双眼,然后,已经再发不出声音,只是震惊的望着眼前段轻烟满面厌恶及冰冷如雪的眼神缓缓倒了下去。

同时,舍隼起身将段怀亲提起,冰冷的刀刃贴在他年轻的脸上,冷冷说:“别装了,你还装得下去吗?你应该清楚,不管她到底是不是你姐姐,她都难逃一死。与其这样,何不早些与她相认,你们姐弟二人也好做一下最后话别。”

段怀亲死死瞪的着他,握紧的双拳又缓缓松开,然后无声的别开脸,用很轻却很坚定的声音说:“我不会让你们伤害到我姐姐分毫的。”

“哈哈……”他一阵大笑,“你还真好笑,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有什么能力保护你姐……”嘲笑的声音突然中止,因为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东吴从进到里屋的那一刻起,便像被抛进湖底的石子,久久,没有任何动静传出来,就好像里面的那个屋子是地狱,去者无回。

舍隼惊疑,段怀亲担心,想也不想的提步便想往里屋冲去。

舍隼将手中宝刀利刃一翻,架在段怀亲脖子上,阻止了他,然后押着他缓缓的往小屋走去。

刚走进去,走在前面的段怀亲就被什么绊了一脚,整个身形往前摔去。舍隼伸手一捞,将他捞了回来。

段怀亲定下心神,看清绊自己的东西,整个人不禁骇得大退一步。他回头看向舍隼。后者脸色更是前所未有的难看,握刀的手紧得甚至能够听到骨胳摩擦的声音。

因为,他们看到的是李灞目无表情的死尸,身上没有任何外伤可见。由他平静的表情判断,可以想象,直至临近死亡的那一刻,他都毫无所觉,所以,才会死得那么平静自然。往里望去,又是具尸体,是东吴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身上同样毫无任何伤口或受到重击的地方,就像是好好的一个人,忽然就这样死了。不同的是,东吴脸上的表情是巨大的震惊与不敢置信,好像在临死前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显得极其震惊。

最里面,是依床跌坐在地的段轻烟,同样是面无表情,呆滞的眼神里满是恐慌,不同的是,她还活着。

“姐……”段怀亲担心的张了张口,激动的话哽在喉间,竟发不出声音来。他刚想扑上前去,又被舍隼紧紧的钳制住半分行动不得。

舍隼一手紧紧掐住段怀亲的脖子,另一只手持刀指向毫无反应的段轻烟,冷声断喝:“起来,给我说清楚是怎么回事?”

段怀亲挣脱不掉舍隼的控制,缺氧的他满面通红。

段轻烟似被他一声断喝惊醒,慌乱的起身,伸手颤抖的指着苍茫的窗口,语无伦次的喊着:“鬼,有鬼,好可怕……啊……”

舍隼一掌推开段怀亲,猛然出手扼住段轻烟胡言乱语的脖子,让她再无法说出话来,阴鸷的眼神充满危险,同时,也失去了镇静,他将段轻烟死死的勒在怀里,手劲之大,几乎想扼断段轻烟的玉颈,像四面楚歌的困兽,四处寻找着段轻烟口中无形的敌人:“什么人,给我出来,出来……”

段怀亲获得空气,剧烈的咳嗽着,见姐姐几乎被舍隼勒死,紧张的刚想要扑向舍隼救人,却突然瞥到段轻烟垂于两侧的一只手做着摇摆手势,那意思是告诉自己不管要她……

虽然担心,段怀亲还是忍住了没有上前。

舍隼钳制着段轻烟不住的在小小的屋内打转,映入眼帘的不是可怕的敌人,而是他好兄弟临死时定格成形的死板表情。

东吴!

李灞!

一个震惊,一个微笑,却同样刺激着舍隼的正常神经,使他草木皆兵,突然,他看到自窗外射进一道细细的银光,那是一根银针,力道不大,位置却极准,那是瞄准自己的‘灵台’穴。像终于发现了敌人般,舍隼一把甩下段轻烟风一阵的冲向窗口。

他是慌了心神,所以没有看到,窗外射进来的那根银针其实是撞在窗旁的铜锣上后反弹回来的,因为是针尖极细的部分接触到的铜锣,所以,他们没有任何人听到声音,而且反弹回来的力道却也大打折扣,但是,段怀亲却看得清清楚楚,并清楚的看到那根银针是从段轻烟手中发射而出。不论是力道手法,都是绝无仅有的独特,让他震惊不已!

当打开窗棂看着外面静静飘着的鹅毛大雪,一望无际里灰茫一片,哪有半点人影,那一刻,舍隼有种上当的感觉,当他再反回身时,迎接他的是密如雷雨天雨针的正面袭击,像一道银制的丝网,尖锐而锋利,瞬间,舍隼全身上下共七七四十九处穴位被暗器击中,他脸上露出与东吴死时同样的表情,吃惊的看着眼前虚弱的仿佛是脆弱的瓷娃娃般的段轻烟,不敢置信的轻声呢喃:“天……雨……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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