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东城逆鳞 名
003 东城逆鳞 名

南沩的气候温和的像一池春水,池面上的那一层荡漾的涟漪,就是每个少男少女无比难喻的千缕情怀,它有时候温柔,它有时候美丽,它有时候诗意,有时候也很难测,让人无法理清。

另一个武林的象征——逆鳞。

整个南沩以逆鳞府为中心,它——就是整个南沩百姓的一块牌匾,像征王者也象征和平的牌匾。因为有它,百姓可以无忧无虑过着安乐日子,因为有它,任何强势霸主都不敢轻易对南方动任何脑筋。因为有他,世界变得美好和平。

最起码逆鳞君子坚守的南方它是一片世外乐土。

慕容所赋抱着怀中渐渐降温的慕容所人,内心的恐慌像是要撕裂他的心脏似的,他发疯似的狂奔在人潮逐渐密集的大街上,心慌的一遍又一遍对怀中少女说:所人,你再坚持一会儿,哥哥一定要救活你,就是跟老天爷抢,我也要把你从老天爷的手里抢回来。

然而,怀中少女已经是安静的闭上了双眸,任世界如何风华绝世,她,都对这一切没有任何感觉了。

前方,人潮突然混乱起来,一人一骑,少女白马,彩衣千金,无视前方弱民百姓,她乘骑挥鞭,清脆的声音任性而骄横:让开,都给本小姐让开。

一时间,整个街道像是被掀了窝的老鼠一样乱。

当彩衣少女的白马倾刻间要撞直慕容所赋的时候,他唯一的念头,就是要护好怀中的妹妹。

彩衣少女震惊之余,急忙中紧提玉手勒紧缰绳,在刺耳的白马嘶鸣过后,少年还是被白马未及时收回的前蹄踢中,他怀中的少女被扔飞出去,像断了线的风筝轻飘飘落地,那种轻逸,那种飘然,仿佛是脱世的一片轻云;又像是一个没有生命却高贵的布偶,不小心掉落在了地上,只是,此刻的布偶,它不高贵了,它不优雅了,它被人抛弃了,它——失去了生命了。

而慕容所赋被马蹄踢中心口,胸腔里翻腾着热血喷洒而出,一部分洒在了地上,极少的点滴不经意间落在了彩衣少女的群摆上,却像是几朵分外妖艳的点缀奇花。慕容所赋重重的摔在地上,滚得老远才停下,久久,挣扎着都没有力气站起身来。只是,他的一只手绝望的伸向慕容所人跌落的方向,像是极力的想抓住他这一生的唯一亲人一样。

彩衣少女骄横的怒骂:不长眼的东西,死有余辜。骂完,她看着躺在地上不在有任何动静的两具尸体,心里突然慌了起来,忙对身后赶来的两名少年说:靖田,僇玉,你们快去看看那两人,是不是在装死。

两人刚走到慕容所赋身边,彩衣少女突然又急急的命令道:不用看了,快把他们随便踢到一边去,还有,把血迹盖上,莫被我哥哥发现了。话刚说完,少女催动白马往前边奔去,对于身后的一切,在片刻间,她已经丝毫不放在心上了,眼里,心里,脑海里只容得满满的正前方翩翩仪态的白衣少年——逆鳞府主刘代忠。

靖田,僇玉对望一眼,看向正前方同样骏马缓奔而来的温雅少年,彼此交换眼神,无奈叹息一声,果真将慕容兄妹两人的尸体推放一边不在理会。

少女奔向白衣少年,难掩的欢喜喊着:哥。

刘代忠见来人温雅的脸上展开宠溺的笑容,拉住少女的手两人并骑前行,温声问:钿恩,哥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没有乱惹祸吧。

刘钿恩嘴唇一撇,十分不满的说:我是你妹妹,快一个月不见,你竟然只问我有没有闯祸,都不知道关心一下妹妹过得好不好。你这个逆鳞府主,真是越当越有气派了。

面对妹妹的淡言讽刺,刘代忠只是温雅笑说:谁让你就是一个闯祸精呢,你如果不是那么任性,哥哥也不会只关心你有没有闯祸了。

刘钿恩想起刚刚被自己撞得生死不明的两人,不由得脸上一阵心虚,她别过脸佯装不满的说:我不理你了。说完,催马往回奔去。

刘代忠笑了笑,催马追了上去。

靖田,僇玉又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慕容兄妹二人,终是没有理会他们跟着主子离去。

人群,像是被狂风突然卷起的大浪一样,倾刻间又归于平静了。

人来人往,阳光嶙峋的照在每一个人身上,对于街边角落里那两具像死人一样的尸体,过路人都只是满目好奇看看便一脸惊恐的匆匆离去,仿佛,那是天降的灾难,谁惹上便会倒霉。

轻烟走向慕容兄妹身前,矮身探向他们鼻息,慕容所人已经完全如死人一般,脉搏气息均无,而慕容所赋则尚存一丝气息。她犹豫了下,吃力的拖起慕容所赋向逆鳞城最大的药铺走去。

年近五旬的褚大夫看过慕容所赋后,一脸平静的看向段轻烟,说,令兄长已经无救了。

段轻烟仿佛没有听见褚大夫的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好一会儿,以同样平静的声音问:身为神医,如此平静的宣布病人的死亡,没有丝毫的为难,不是因为他无救,而是因为无条件救吧。

褚大夫微怔,重新认真的看了眼面前的柔弱少女,一袭灰白素衣下,什么地方都显得很平凡,可是,她一说话,却又显得那么的不平凡。

褚大夫有些赞赏的看着她,颔首说:姑娘端得是聪明之人。不错,如果是老夫自己技不如人,无力回天,老夫的确无法平静视之。这位慕容公子的伤是无救了,但并不是老夫救不活,而是以姑娘与老夫自身的条件救不活他。他语声微顿,又道:当今天下,能救得了令兄的只有逆鳞府的华裔华神医。但是,堂堂天下第一神医,岂是我们无名小辈请得起的。除了华裔,便只有三年一开花,三年一结果的天下奇果栝蒌果,方有续命复元之效,而且要同时拥有七颗栝蒌果,并且用高耐温的坩埚煎熬服用,方可活命。坩埚虽然易得,栝蒌果却是千金难求啊。

段轻烟看向床上连睡梦中都没有停止呼唤‘所人’这个名字的少年,心不由得一直往下沉,沉得她痛苦难当,其实,她何偿不想怀亲,她想过一千一万个的可能意外,唯独不愿承认怀亲可能也像慕容所赋的妹妹一样,已经死了。可是,每当看到慕容所赋痛苦的神情,仿佛是在提醒她怀亲已经不在的事实一样,就像是不断的在她丝毫不见全愈的伤口上肆意拉扯一样。

他们是两个同病相怜的伤心人。

这时,门外乒乒乓乓一阵响动,杂乱的脚步声似有大批人横闯进了这个清静的药铺。褚大夫不在理会儿失神的段轻烟往外堂走去。迎面进来的是几名男子,得体的衣衫衬托着身份不凡的象征,扶着一名斯文孱弱的少年进店。文弱少年一张死白的脸明显的受伤极重,只是闭目暗自养神。其中一名男子口中急吼着:大夫,大夫。急燥的吼声,恨不能将声音传入九天之上似的。

褚大夫医德使然,没有理会他们的失礼吼叫,只是急忙迎上前吩咐他们把受伤的男子带进另一间屋子。

经过诊断,褚大夫原本因病人的关系而紧张的心情渐渐缓和了下来,眉头也舒展开了,他将病人身上棉被盖好,刚站起身准备对那三名心急火燎的年轻男子说床上病人的情况,屋门这时却突然打开了,而且响声极大。引得一屋子人都不由自然反应的看向门口。

看清来人,除了褚大夫面色平和之外,其它三名男子皆因为外人打扰到他们探听那白面公子的病情而显得怒意眉显。其中一名男子转回首再次问道:大夫,我家公子伤势如何?

师父,段轻烟在那名男子问话尾音刚落轻声接道,人已走到褚大夫跟前,面对褚大夫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的眼神,她不等褚大夫询问,不慌不忙的递过一张纸给他并说:师父,您刚才给里屋那位病人开的药方徙儿已经写好,您再看一下有没有什么纰漏的地方,徙儿好去配药。

褚大夫充满迷茫的看了轻烟一眼,接过纸伐细看,眼神渐渐变得凝重起来,他看了好久,看得站在旁边的那三名男子都等的有些不耐了,仿佛那张纸上写满了疑难杂症等他诊治似的,可他却不知该如何下药。久久,他终于下定决定,将药方交给轻烟,说:按方抓药便可,看清楚药性了,千万别误了病人。

轻烟仿佛松了口气似的,轻点头称是,然后离去。

褚大夫面向那三名男子重新开始说:你们家公子内伤极重,看情形似乎是在十天之前被修为极深的武林高手重创所致。

先前那个吼得十分响亮的黎京点头:不错,我家公子是被独天盟的关莫飞所伤。他眼神掠过阴鸷的光芒,双手紧握成拳狠声又说:可恶的关莫飞,早晚有一天,我们东玉雪城要将此仇尽数讨回。

项氐手中长刀抖得呛啷直响,紧握着属金刀柄说:何止要报仇,到时候,整个北方都会归我们东玉雪城所统治。

黎灏平淡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的说:还是先听大夫说完怎么治好大哥的伤吧。

褚大夫静静听着这些武林中象征风云色变的名号,布满风霜的老脸有个没有丝毫波澜,他的世界,只有病人与死人。他说:要治好黎书逸公子的内伤,只有三年一开花三年一结果的天下奇果栝蒌果方能见效,而且还要七颗。

东城三公子去找栝蒌果去了?段轻烟轻声问着。

深沉得不透丝毫光线的子夜时刻,段轻烟褚大夫都没有入睡。他们睡不着。

褚大夫沉重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轻烟轻叹了口气,从窗外转身看向褚大夫,眼里有着因敬佩感激交织而显复杂的感情,她说:我知道褚大夫医德无双,受万人敬仰,如不是救人心切断不会替轻烟圆谎。可是,如果一个谎言可以救活一条人命的话,那么,这个谎言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对我们来说,千金也罢,栝蒌果也罢,都是至死难求之物。可是,对于东玉雪城的四位少城主来说,却不过是举手间的事罢了。您今日别说只是要栝蒌果,您就是向他们要冰莲,鸫胆,冰貉,他们都不会有片刻犹豫的,只因为,他们要救的是东玉雪城大公子黎书逸。

褚大夫轻叹说:段姑娘只是心急救令兄长罢了,并无过错。老夫只是担心,如果黎氏兄弟知道我们骗了他们,那后果……

褚大夫放心,我自有办法面对他们的质疑。轻烟轻飘如幻觉的声音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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