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照笑而不语，用右手食指指指之前成蹊写的“此地盛”的“盛”字，，又指指不言写的“品类之盛”的“盛”，说道：“你看看成蹊写的，‘盛’上那个‘成’字，临的本是王羲之的《兰亭序》行书体，全篇唯有此字是楷书写法，方正紧密，不粘不黏；再看看你自己写的，是不是可以用不谋而合来解释呢？”

李不言看着那个“成”字，温和的笑容浮现在脸上，有些记忆是专属他和成蹊的。

“不言哥哥，不言哥哥……”小小的想意一只手上拿着一张纸，一只手上拿一支毛笔，娇声嗲气地站在门槛处唤房中的李旭。

李旭此时正站在书案前，临写父亲布置的一篇帖子，听见想意唤，抬起头，温煦一笑，朝她招招手：“想意怎么了？快到这里来。”

“不言哥哥，”想意小跑着到他面前，把手上的宣纸平铺在书案上，盖过李旭的写纸，又把毛笔在他眼前晃晃，眨巴着眼睛说道：“不言哥哥，你教我写字，娘亲说第一个要学会写的是自己的姓名，可是我不会写‘想意’，娘亲忙，我就来找你了。”

李旭拍拍想意的头，“意儿都到了要学习写字的年龄了，好的，不言哥哥教你，你去把墨研一下，”他指指桌角的砚台，“哥哥这里还有几个字儿就完了。”

“不言哥哥在写什么？”想意趴在桌案一旁，用双手托着自己的腮，看着李旭落笔，起承转合。

“意儿你记得爹爹以前给我们立字的时候那句‘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的出处吗？”李旭一边写字一边顾及想意，不答反问。

“不是‘下自成蹊’，是‘成行’，爹爹说的，但我不喜欢‘成行’，所以我是成蹊。但是它的出处……出处……不记得了”成蹊开始嘟着嘴一板一眼，学着李准的口气说话，后来在回答李旭问的出处时，就嚅嚅嗫嗫，说不出了所以然了。

“没有错，是‘成蹊’，”李旭宠溺地冲她一笑，对还没完成的写纸凑凑头，“不言哥哥现在写的就是‘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的出处，《史记?李将军列传》记载说李广将军对士兵说过；‘身正，不令而行’赞他为‘忠实心诚信于士大夫。”

民皆言之曰‘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想意作恍然大悟像，抱着李旭的手臂兴奋地叫道：“我想起来了，，此言虽小，可以喻大也。”

“鬼灵精怪……”李旭写完最后一个字，用手指点点她的额头，“不是要学写字吗，从哪一个开始呢？”

“嗯……”想意偏头想了想，鼓着腮帮，“本来想写‘想意’的，可是现在，不言哥哥教我从‘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开始写，好不好？”

“当然好，”李旭对想意向来是“言听计从”，“过来，比趴在那了，写字的时候要坐端正、挺直腰身，才能写出漂亮的字。”他把小想意拉近坐在自己的怀中，执一支毛笔让她握在手心，继续说道，“握笔要指实掌虚，方可做到心到手到。”

“不言哥哥，掌虚是什么，怎样才能做到掌虚？”想意不解，如果虚着手掌写字，能有力气写得出来吗？

李旭会心一笑，“意儿，练字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掌要怎么虚，不言哥哥不能够也没有办法向你解释应该怎么做到，等你以后练到有感觉了，自然就会知道。”

“不言哥哥，为什么我写的‘成’跟你的不一样？”前面几个字写得还不错，唯独对这个‘成’字偏见很大。这不，此时指着自己写的与不言写的比较半天，心里就是觉得别扭。

“哦，是吗？”李旭侧过头，仔细看看两张纸上的字，才开口说道：“我临的是楷书，你临的是行书，自然是有差别的。特别是这个‘成’字，点、横、撇、折还多一个斜勾，只有用楷书写，才感觉方正大气，而其它书体就比不得了。”

“以后我不写行书了，要写楷体，爹爹说，字如其人，我要写方正的字，以后做方正的人。”想意小小的脸上写满认真。

李旭爱怜地摸摸想意的头，没有说话，却勾唇笑了。

正如此刻的李不言，看一眼床上熟睡的成蹊，脸上宠溺又温柔的笑。

成蹊，你果真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