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琪,我们出来,多久了?”
“将近小半年了吧,这都要到年关了。小姐,过年,不回家吗?”说起来,好久没见到其他七个护卫了。若莲宫刚建立的时候挑选护卫,真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不过,真是有幸,能当上这个护卫,能遇见她。说她精明,将世事都看得通透;说她迷糊,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唉。
“琪琪,你想家了?”
冥琪摇了摇头,“我家中就一个哥哥,都跟着我一起出来了,我回不回去,不都一样吗?倒是小姐,今年真不回…家吗?”
“不回,又不是没在外面过年过。琪琪,夜深了,去睡吧。”
“好。”冥琪走到门口,又折回来,“小姐,我能不能给若莲宫传个信。”
訢怜笑着摇头,“你要写信,我还能拦着你不成?”
冥琪调皮的笑笑,就走了。
冥琪走远后,訢怜翻身上了屋顶。看着那亘古不变的月亮,訢怜,突然,就感伤了。
王兄,我很想你。只是,在宫中,我总是会成为你的累赘,劳你分神关心。雪尘宫被你保护的滴水不漏,我自是过的逍遥自在,可是,王兄,宫里水儿也是公主。我看的出来,与其说她是文静,不如说是小心翼翼。能造就她这种性格,王宫脱不了干系。王兄,我是你骨肉相连的妹妹,可水儿也是父王的公主,我若不在,你是否会注意到这个一直很安静的妹妹。王兄,小怜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一直跟着王兄身后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了。我不是那些所谓公主,不会做饭洗衣,吃不惯粗茶淡饭,只会一些风花雪月的闲事,自小至大学会的是如何那深宫之中生存!我在宫外长大,习惯了一切平民的生活,所以,王兄王兄,安心,小怜能自己照顾自己。
恰此时,夕羽刚刚收到訢怜的信,看完顺手在炉上给烧了。总不能让有心之人知道她的行踪吧。而后看了一眼窗外的月亮,小怜,我知道你可以把自己保护的很好,可是,妹妹,出去了这么久,哥哥很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美人对月感伤?”
訢怜差异低头,嫣然一笑,“九渊,这么晚,你还没睡?”
千九渊跃上了屋顶,坐在了訢怜旁边,“美人都睡不着,我又怎么睡得着呢?”
訢怜笑骂道:“自从你伤好之后,嘴巴是越来越贫了。”
“能博青儿一笑,值得。”
不知道为什么,当年慕昊叫她青儿的时候,她总觉的不习惯,可现在他叫,她却是觉得好像他已经叫过好多遍一样,格外熟悉,却也让她有一种淡淡的感伤。
“九渊,年关了,你不回宫吗?”
“我?不回。”九渊无奈的摇了摇头。
“为何?”她不回也就罢了,他也不回,黎国也和堇国一样散漫吗?
“那些事,即使是你没看见,你没遇到,你难道就可以说你不知道吗?”千九渊原本就长的十分英俊,这时候带着些许感伤,在这月光下,显得更为沧桑。一般来说,这样的感觉,最能激起女子的同情心。“我自认不是好人,可那些,都是我的亲人。何苦对我动手,我又何苦对他们动手。”
訢怜颇有些同病相怜之感,那些事,她可以当做没看见,可以当做没遇到,可是,心还是会难受。所以,她选择了逃离。这其实是最悲哀的做法,可是她不认为自己又那么大的能力可以改变,所以,不如离开。
“我倒是有理由,青儿,你看起来也应该是个大家小姐,怎么也不回去?”
“我啊,我自由自在惯了,家里人都不在意我的归期未有期了,而且,我想试试,在异地过年的感觉。大家族的小姐,什么时候去过灯会呢?”大家小姐,九渊,但愿你永远也不要知道,我的大家,是王宫。
“这样啊。”千九渊看着月亮,突然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萧,在手中转了一个圈,“你要是还不开心的话,我这个黎国太子给你当乐师,会不会开心一点。”
“好啊。”
一般来说,女孩子喜欢的类型无外乎两种,一种文韬,一种武略。前者例如纳兰容若,后者例如项羽。当然,如果你文韬武略都好那就是极品,不过至今我也没见过这种人。而萧,隶属于文韬。
“想听什么?”千九渊做好姿势偏头问訢怜。
訢怜狡黠的一笑,“高山流水。”偶尔欺负欺负人,确实可以让心情好很多的呢。难怪那么多人都喜欢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千九渊一口气没接上来,惊天动地的咳嗽了起来,好不容易平复了下来,“别说高山流水我不是伯牙,我这拿的是萧不是琴啊,青儿,不带这么难为人的。”最后那一句,别带多么委屈。
訢怜噗嗤一笑,“你随便吹一首吧,我也没什么特别想听的。”她对萧了解不多,虽然有所涉猎,但是不精通。她最喜欢的乐器还是古琴。雪尘宫院子里的那株樱花什么时候开了,她就在那下面放一把古琴,那才是人间美事。
千九渊执起了萧,想了想,吹了一首《古刹幽静》。
訢怜听着听着心情越来越平静,古刹晨钟,佛音宁人。不知不觉间,就靠在千九渊的身上睡着了。箫声也随着越来越轻。
千九渊试探的叫了一声,“青儿?”
可是訢怜一睡着是属于天塌下来都醒不来的那一种,自从发现了她的这个特征之后,守夜成了冥决、冥琦、冥琪必备的工作。其他时候倒可以暂时安心,訢怜的武功不是盖的,可是,这睡觉…实在是太危险了。
千九渊把萧随手搁置在身边,刚想抱訢怜回房,一个人就飞上了屋顶。
此人正是冥琪,刚才写完信听见訢怜这边有箫声,自然而然的就走过来看情况了。
“冥姑娘来的正好,那就你把青儿带回房间吧。”
冥琪冲他一点头,然后很无奈的看着訢怜,睡觉也不知道回房,真是我行我素的越来越厉害了。一会儿要是冻着了,再好死不死的被王或者叶副主知道了,冥琪能遇见他们仨惨烈的后果。
睡觉姿势太安分了也是个问题…像现在,打死不松手…
冥琪无奈了,最后使出了杀手锏。拿出了一根银针在訢怜手上的一个穴位上轻轻一扎,訢怜立马反射性动作松开了手。那架势,和遇到火炉差不多。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用在这儿,好像诡异了一点…意会就好,反正訢怜不知道她受私刑了。
反正就是冥琪经过了一系列的险难险阻,总算把在屋顶上睡着的訢怜丢到了床上,盖上了被子。
冥琪发誓,要么下辈子她再也不当女人,要么,下次打死也要叫訢怜自己回房睡觉。
吃不消啊,而且…跟来的就她一个女的…为什么要有男女授受不亲这种古训啊!她在若莲宫特训的时候哪里管过这个东西啊!十个护卫五男五女,分开训练不是更浪费时间浪费场地啊!对打的时候磕磕碰碰什么地方没碰过啊!基本上同吃同住同睡的啊!
冷静冷静,人家王兄是陛下,人家妹妹是副主,再火也不能骂…
訢怜当然不知道为了她一次睡在屋顶的这件事,冥琪巴不得她以后再也不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