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种感觉
像是在做了剧烈运动后喝下一大口凉水
肺应接不暇地张合着,或是传来一阵阵刺痛感
仿佛夏日里一朵盛开不败的花
嘿,你听,他们在唱歌
唱的什么歌?
嘿,你看,他们在跳舞
跳的什么舞?
嘿,你瞧,他们在祭奠过去
祭奠谁的过去?
哦,祭奠他们的过去
少年少女哼着歌,送走深一层浅一层的沉浮
送走漫漫时光中,悲伤的年轮
晨曦,如果在许多年之后,我向你道歉,你会原谅我么?
———申城 墓墨醇
一、浑浊的泪水是少女看不见的黎明
清晨。
天还没有完全亮,褪去了夜的宁静,是一束光穿破云层,撕碎夜幕,划过长空,留下一道优美的弧线。初夏的早晨,空气里还有些潮湿,路上已经有人在不断走动。买菜的阿姨,晨练的爷爷奶奶,兜售货物的小商贩,扫地的大妈,各路行人的交谈声窸窸窣窣,浅浅的。
晨曦就是在此刻睁开眼醒来的。
她顺利地考上了锦城的重点贵族高中。其实说顺利,也是她顶着黑眼圈奋斗了无数个日夜拼死拼活争取来的。她回想起来到这所高中的不易:除了自己的辛苦之外,还有她的母亲。晨曦的父亲在晨曦六岁那年在工地上被坠下的水泥管砸中不幸去世了,留下了一个不足十平米的小副食店,从此,照顾和养活家里的重任就全落在了母亲身上。母亲靠着副食店的微薄利润养活一家人。为了供晨曦上学,母亲晚上还要给别人缝衣服,每次在昏黄的灯光下看着母亲戴着老花镜一针一线地缝补衣服,晨曦的心里就像被堵住了一样难受。还有晨曦的姐姐,在她八岁那年和母亲去镇上进货不慎走丢的姐姐,处处都让着她的姐姐,为了让她读书自己辍学的姐姐,她现在还在这个世界上么?还过得好么?自己现在住在学校提供外来学生的小旅馆里,虽然并没有那么豪华,但干净的床单整洁的床铺已经让晨曦很满足。母亲常年睡在木板和棉絮搭建的“床”上,为此还落下了风寒却也没钱治。一想到这里,晨曦就像被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了喉咙,发不出声音。
眼睛里已经模糊了一片,浑浊的泪水是少女看不见的黎明。
来锦城之前,是母亲送自己来火车站的。晨曦看着母亲两鬓的白发,悲伤再一次翻涌而至。母亲提着一小袋鸡蛋,小心翼翼地放进晨曦的背包。晨曦惊讶地问:“妈,你哪儿来的钱买鸡蛋?你留着自己吃吧。” 的确,家里负债累累,实在是拿不出多余的一分钱。母亲拼凑起笑容:“你就别管了,拿着吧。在外面可不比在家里头,要学着照顾着自己。有困难就写信回来别自己扛着,你隔壁的张婶挺照顾我的。在外面别记挂着家里头,好好读书给妈争口气。”
“妈,那你好好照顾自己。还有姐姐....”晨曦小声地问了一句,尽管她知道,母亲已经没有能力再去找她。母亲的目光躲闪了一下,说:“能找妈一定找,你就别担心了,行,你块走吧,车快开了。”
晨曦挪了挪手臂,伸手擦干眼角的泪水,她起身坐起,望着窗外已经跃出地平线的朝阳,心里暗暗发誓:妈,我一定要让你过上好日子。姐,我一定要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