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子非的眼神越来越寒，带着霸道的语气询问她，“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你也管吗？”孟旖凰脱口而出。

龙子非放开她，噙着轻蔑地笑望向孟旖凰，“你在想元月？”

孟旖凰像泄了气一样，枕着脑袋，又呆呆地看着某个地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龙子非的怒气一旦上来，是谁也不能浇灭的，但是他只要眼神一触到孟旖凰的悲切的神情上，他就觉得欠了这孩子很多，倒也不怎么说话了，便默默抬起腿走了出去。

她喜欢元月……他知道的，他们两个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喜欢元月也是很正常的。但是，他的占有欲太强了吗？竟然想让她的心里只有他一个。

龙子非走到房门前，顿了顿脚步，淡淡的充满磁性的声音响起，“元月死了。”

光是看这背影还圣洁的要死，她已经是泪雾朦胧，脑海里回荡的是他那句元月死了……起初，孟旖凰还不相信，但是她宁愿她不相信便罢，元月若是死了，也是好的。结局便不是那么残忍了吧……

孟旖凰随意披了件狐裘，侍在身旁那个伟岸阴晴不定的男人身旁。

天气的原因，她的头痛的愈来愈频繁，记忆里的那些碎片，零零碎碎的好像要飞出来，最后却连一点踪迹也寻不到，而那个梦，却好久不做了。

本就是悲到彻骨的人，再悲再痛习惯就好，何必在乎多一份的悲痛，原来，也都不算什么。孟旖凰想她是释怀了吧，她的那颗心，被雪冻的没有一点温度，伸出手抚上心脏的位置，那里却还跳动着生命的气息。

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她侧着脑袋看着身旁男人脸上的银白色面具，她勾出一抹笑意，却怎么也抵达不了眼底，“今天是什么日子？”她问的漫不经心。

龙子非面具下的嘴角沉了一下，今天是什么日子……他抬起头，看着漫天飞雪，伸手随意捻着一片纷飞的雪花，记忆倒退回了许多年前的同一天。

那是多久以后再看见她了，她长的愈加的成熟明媚了，身体却没有灵魂地静静地坐在凳子上，脸上是没有血色的惨白，他唤着她，可是她却没有抬头看着他。他走到她面前，用雪轻轻地摩擦她的脸，她的脸却没有因此红润起来，他呵出的暖气，被冷寒的一阵风轻轻的吹散。

那时，她还没跟着寒冬走，她手里还静静地捧着一个药丸，他喊她的时候，她抬头看了她一眼，笑，笑的倾城，笑的凄凉。

他唤着她，她便一直由他唤着，没有声响，她静静的样子，就像是熟睡了般，也只是熟睡了罢。却再也没醒来。

他抱着她，一直到那场雪下完，她在等他，他何尝不知道，可是她终究等慢了他。

那个女人，和孟旖凰的脸，长得异常地相似。

龙子非望着孟旖凰的脸庞，望的入神，问，“你知道皇后死了吗？”孟旖凰皱着眉头，轻轻点头，记忆里那个慈祥善目的皇后，竟也落了个病死的结果。

那张皇榜上已经粘了不少雪花，折角被寒风吹的如一只蝴蝶在飞舞，又显得萧瑟许多。

龙子非的眼眸荡起了一丝笑意，“她本来可以不死的。一个傻女人罢了。”

孟旖凰猛一转头，看着他那怡然的眼神，孟旖凰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些……可是当她的目光触及到他勾起的唇角时，她还是没有开口，毕竟死人是不能复活的，过程什么都是空的，一生芳华最后也不过是葬在了一抔黄土之下。

从听闻元月死了之后，她就不是世俗之人，一颗心再荡不起丝毫的波澜。

“为什么杀她？”她淡淡地开口。

龙子非望着孟旖凰的脸，沉默了好久好久，未置一词，静静地拉过孟旖凰的手。

孟旖凰由着他拉着，没有反抗，这种姿势她没有排斥，似乎，以前他便习惯这么拉着她。

龙子非在雪白的坟墓前站定，雪覆了坟墓厚厚的一层，孟旖凰抬眸，有那么一瞬错觉以为她看见了龙子非的眼泪。像龙子非那样嗜血，杀人如麻的人，怎么可能会有眼泪。她嘲讽地笑了笑，看着龙子非用手一点一点把坟墓上的雪拍散吹拂。

雪飘的更急了，飘在孟旖凰的头上，身上，孟旖凰瑟瑟地缩了缩脑袋，把落在脖子间的雪花抖落，拢紧了狐裘。她打量起龙子非露在外面粗糙的手，已经冻的发抖了。

她再望龙子非的眼神，发现里面全是沧桑，难道他一直都将沧桑埋在心底的最深处吗？孟旖凰看着他一点一点地把新落在坟墓上的雪移到地上去，心里开始同情起这个男人来。

“阿爹……”她学着她以前的口气喊他。龙子非的动作停了下来，僵硬地回过头，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你都记起来了？”

他已经习惯她有时候，突然记起以前的事情，然后又做出莫名其妙让他熟悉又陌生的举止来。

孟旖凰摇头，她并没有全都记起来，“只记起了一点。”

龙子非不再看她，依旧抬起手轻轻地把坟墓上的雪移开，表情专注。

孟旖凰愣愣地看着他的动作，视线跟着缓缓落到了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