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的少年轻笑一声，一个响指，雷塔娜凭空消失在原地，那把椅子上空空如也。

奥斯顿杀气毕露，眼睛渐渐变成深不见底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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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塔娜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铺满蕾丝花边的床上，奥斯顿并不在她身边，随即警觉地发现床边坐着一个女孩。

莉莉娅？雷塔娜谨慎地坐起身后退一步。

“你竟然怕我？”莉莉娅看到雷塔娜的反应后笑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雷塔娜淡淡问。

“对着自己讲话的感觉真奇怪。”莉莉娅侧着脑袋笑了笑，露出了尖尖的小虎牙，样子可爱极了：“其实我也不知道。”

她醒来的时候她和这个叫做雷塔娜的女孩躺在大床上，她只是比她醒得早而已。

雷塔娜沉默不语，只是盯着莉莉娅，眼神中写满了敌意。

“我们本是同一个人，而且现在的我杀不死你，你在怕什么？”莉莉娅看着雷塔娜，琉璃色的眼睛里带着笑意。

雷塔娜只是淡淡地看着莉莉娅，静候她的下文。

“你知道吗，人界有一种植物叫做莲藕，花为莲，根为藕。”莉莉娅缓缓开口：“而我们的命运都是根，在污泥下的根，脏到骨子里。”

雷塔娜一言不发。

“你说我吃了你，会不会变成原来的切西亚。”微偏着头，莉莉娅冷不丁开口：“我就成了神，一个真正的神。”

她就再也不需要惧怕，再也不害怕失去自己喜欢的东西。

雷塔娜眯起眼睛，她真的对眼前的女孩毫无好感。

“他们说吃了你……真的就可以变回去吧？”莉莉娅直勾勾地看着雷塔娜：“那样就可以回到瓦耶身边了吧……”

雷塔娜猛地起身，可无形的滕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她缠住。雷塔娜挣扎，藤蔓却裹得更紧了。

眼睛微微发热，雷塔娜的右眼瞬间变成刺眼的金色。

“小心，别动，越挣扎越疼的。”莉莉娅轻笑：“这是我的第一辅助技能【束缚】，辅助技能只有本人才可以解开的。”

雷塔娜看着莉莉娅天真无邪的样子不寒而栗，出口的声音却万分清冽：“你抓我干嘛，疯了么。”

“我们两个就像他们的玩具，他们在我们的身上下了赌注，赌我们谁会成为真正的切西亚。我们的左右眼融合就会变成最强的辅助能力【魅惑】，你不兴奋吗？只要我们成功了，就可以回到瓦耶身边……”莉莉娅缓缓爬到雷塔娜身边：“你我本是一个人，现在回到原来的样子不好吗？”

雷塔娜怒极，挣扎了起来：“我是雷塔娜，只是雷塔娜！”

“我是真正的本体，因为我生来拥有记忆。而你只有可怜的记忆碎片。你是我的一部分，像我的手脚一样。你见过我的手脚会跳出来叫嚣它是一个人吗？”

无色的滕蔓在雷塔娜的挣扎下变成了粉色，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束缚得更紧。雷塔娜的意识渐渐涣散，她始终也许都是那个瘦弱的女孩儿。

她曾经能做的只是在黑暗中抱膝哭泣，可如今什么都没变。

她什么都改变不了。

自己和她是一个人，那雷塔娜算什么，雷塔娜又算什么啊！

“你给我听好了，我已经花了十万卡斯把你从你父亲手里买回来了，你今后只能是我的雷塔娜。”那个男孩的那句话一直在雷塔纳耳边回荡。

自己是雷塔娜，奥斯顿的雷塔娜啊。

不是那个只能在电椅上颤抖的雷塔娜，她有了坚实的后盾，就是那个男孩温暖的微笑。

雷塔娜用尽全身力气，却只能让藤蔓更加鲜红。

如果自己消失，奥斯顿会不会满世界找她啊？

雷塔娜还记得那天奥斯顿杀死帛曳后对自己说的话：“不许死，你要陪我走下去。”

不可以死，要陪他走下去。

雷塔娜的眼皮沉重起来，她多想这样睡去，却又不舍得。

他们彼此的心愿都还没有实现啊。

“雷塔娜！”

雷塔娜一个激灵睁开眼睛，见到那抹金色像风一样冲向自己。

雷塔娜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狼狈的奥斯顿，身上的礼服几乎被鲜血染红了，手臂肩膀甚至脸上都有着大大小小的伤。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男孩总是穿着洁白的小礼服，有着端正的小领结。脸上总是有着懒懒的笑容。

第一次见到这个男孩，雷塔娜以为见到了天使，那个橱窗里的天使。她开始怀疑难道她的祷告真的有效，神来拯救她了。

奥斯顿抓住藤蔓狠狠撕扯着，一边还不忘贫嘴：“哎哟哎哟什么都没穿呐。”

藤蔓似乎出奇地坚固，除了让奥斯顿的手变得血淋淋外根本没发生什么变化。

“shit，”奥斯顿爆粗口：“解不开啊！”

莉莉娅站在奥斯顿身后，声音清澈：“再不松开你也会被缠住的。”

奥斯顿似乎没有听见，他的心脏在滴血，他的女孩竟然变成了这副千创百孔的样子。

“给我闭嘴，你想死吗？”奥斯顿冷声道，他非常后悔那次没有杀了这个多事的小姑娘。

“看，现在要死的是你了。”莉莉娅甜甜地笑着，看着藤蔓缠上了奥斯顿的手臂。

奥斯顿的怒火蹭蹭往上涨，到了了神界后，他就再也释放不了【绝望】和【魅惑】，好像能力尽失。

如果他和以前一样强大，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轰死这碍事的小女孩。

“喂……松手。”雷塔娜睁着像黑夜一样的眼睛第一次主动和奥斯顿说话。

“我不松开。”奥斯顿笑眯眯地看着雷塔娜，面色却苍白得可怕。

“不要……”雷塔娜小声抗议，这也是她第一次拒绝奥斯顿。

“不行啊，没你我会哭鼻子的。”奥斯顿歪头，漂亮的唇瓣一张一合。

奥斯顿低头，轻轻吻了雷塔娜的额头：“还记得我为什么不会死吗。”

雷塔娜点头，那个夜里他问他：“你为什么不会死啊，院长说每个人的终点都是死亡。”

“因为你不想。”雷塔娜说：“那……你想吗？”

“不想。”奥斯顿分外诚实：“你的愿望和我的愿望都还没有实现啊。”

雷塔娜艰难地侧过头望着莉莉娅。女孩静静地站在那，好像在看他们演一场催人泪下的戏剧。

“莉莉娅，松开。”瓦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他看着莉莉娅，淡淡开口。

莉莉娅转身扑进瓦耶的怀抱，眼睛里有着失而复得的惊喜：“瓦耶！！瓦耶！你终于来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松开。”瓦耶再次开口，语气像是劝一个不听话的孩子放下别人家孩子手里的玩具。

“喂！这东西你教她的吧，等您慢悠悠劝完了，我们也该玩完了好么！”奥斯顿不满地大叫。

“奥斯顿！快放开我。”雷塔娜看到奥斯顿本来就苍白的皮肤愈加显得透明 ，雷塔娜惊叫起来。

“这是你第一次喊我的名字。哦不，第二次。”奥斯顿的嘴唇勾了勾：“放心，不会死的，因为我是奥斯顿啊。”

“松开吧，我的莉莉娅。”瓦耶淡淡看着莉莉娅：“不要惹我生气。”

莉莉娅后退一步：“不要。”莉莉娅一甩手，藤蔓缠得更紧，雷塔娜吐出一口鲜血。

“莉莉娅。”瓦耶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带着莫名的苍凉。

“瓦耶你不高兴吗？莉莉娅马上就可以永远陪着瓦耶了啊！我们马上就能永远在一起了！”莉莉娅的眼睛里流露出让人心疼的狂喜与狂热，亮得妖异：“只要再等我一下！等我吃了她，我就拥有了力量，谁都无法拆开我们……”

“不要这样莉莉娅。停手！”瓦耶看着愈加发紧的藤蔓变了脸色。

“你喜欢这个女孩对不对？”莉莉娅似哭似笑：“没关系，不要难过，我吃了她，我们是同一个人，你喜欢的还是我……！”

“莉莉娅！我命令你停手！”瓦耶的声音严厉起来。

奥斯顿没时间理会那有哭有笑的麻烦，低头担心地看着雷塔娜，雷塔娜显然不好过，鲜血顺着嘴角往下淌。

“前几天答应过我什么？”奥斯顿问。

“不要……死去……”雷塔娜回答得断断续续，血沫弄脏了奥斯顿的脸颊，那样滚烫的温度让奥斯顿有种想毁灭世界的冲动。

他是第一次那样力不从心，没了【绝望】【魅惑】几乎是跌跌撞撞地“逃”进了这间房间。他是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弱小，像狮子群中被拔掉牙齿铲断双翼束缚住手脚的龙，没了这些的他那样的无助而悲哀。如果不是这样，他会毫不犹豫地摧毁一切。

“不要离开我。”奥斯顿把下巴放在雷塔娜的头顶上：“我可花了十万卡斯，给我把眼睛睁开。”

雷塔娜听话地睁开眼睛。

奥斯顿笑了起来。雷塔娜趁着奥斯顿分神，雷塔娜攒起最后一丝力气全部聚集在眼睛上，好金色的瞳孔放出的目光像针一样刺穿了莉莉娅的小腿，莉莉娅叫了一声。莉莉娅脸色一变，藤蔓微微有些松动，雷塔娜咬牙，借力推开奥斯顿，那一侧的藤蔓已经裂开，雷塔娜转身飞快地抱住莉莉娅。

莉莉娅错愕地看着雷塔娜，藤蔓蔓延开来。两个女孩鼻尖对着鼻尖，互相望着对方的眼睛。

“想吃了我，吃吧。”雷塔娜说，嘴里的血腥问道让莉莉娅皱眉。

瞳孔微微一所，莉莉娅扯开嘴角：“求之不得。”

“雷塔娜！”“莉莉娅！”耳边传来两声惊呼。

奥斯顿觉得自己如果可以释放【绝望】这个地方就早就炸成平地。他的女孩竟然自己无法保护周全。

雷塔娜的脸白得不成样子，紧闭的双眼已满含泪水，以致瑟瑟抖动的长睫毛像在水里浸泡了一样，紧紧咬着的嘴唇也已渗出一缕血痕。

好疼啊。就像掉进了岩浆里，全身都在被高温溶解。

莉莉娅的脸开始变得扭曲，竟然像土墙一样碎掉，雷塔娜的眼前慢慢地变黑了，后来就是无尽的黑暗。

大厅里，四个人的心跳声变成了两个。

两个女孩全部变成了灰烬。

男人和男孩儿都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奥斯顿两眼望着那堆灰烬，牙齿紧紧地咬着没有血丝的嘴唇。使人感觉到那颗幼小的心脏已经不在胸膛中痛苦地跳动。

“雷塔娜……？”奥斯顿试探性地轻轻唤了一声。

可是没有人回应他。

没有希望，没有爱，没有荣耀，没有大团圆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