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念,昨天晚上我打电话给你,一直没有打通,打家里的电话,也一直没有人接。勿念,脸色怎么这么苍白,生病了吗?”虞扇初的手落到蒲勿念的额头上,凝重的表情和缓下来。
勿念伸手拉开虞扇初的手,反握在手中,拇指在她手上一下一下的摩擦,“怎么你也学电视剧里的桥段?一说生病,就摸额头,不是所有的生病都是发烧啊。”
虞扇初倚靠在长椅的靠背上,中指撩开垂下耳畔的长发,眉角轻扬,如紫玫瑰一般的唇瓣,轻轻启开,扯出一个艳丽的弧度,“听你说话,能把人噎死。关心则乱,还管它是不是电视剧的桥段,管它狗不狗血。更何况,这也算是经典桥段了,不然,怎么会每个电视剧都要用一回?”
眼波一横,嘴微微呶起,勿念甩开虞扇初的手,捧起桌子上摆放的饮料,“能从关心说到经典电视剧,还能乱到哪儿去?”
“好好好,是我关心的不够。生病了,还喝冷饮?服务员加杯热牛奶。”微微弯起的眼睛中透出一束狡黠的光芒,最角高高扬起,以讯雷不及掩耳之速取过勿念手中的饮料。
明明嘴巴里含着吸管,却能让手中握着的饮料被取走。勿念坚决不承认自己反应力变差,“啧啧,身手不错。”
“喏,喝牛奶。”虞扇初伸手触触牛奶的温度,将糖包扯开,把糖撒进杯中,拿吸管搅拌均匀,然后推到勿念面前。
杯中牛奶的波纹,仍飘荡着,一圈一圈的散开收拢,散开收拢。
勿念伸手握住牛奶杯,牛奶的温度透过玻璃杯抵达掌心,是温热的,“大夏天让我喝这么热的牛奶,扇初,你确定这是在照顾一位虚弱的女孩儿的情绪吗?”
“喝吧。姐姐,你已经过了女孩儿的年龄,卖萌不是这么卖的。喏,喝吧。”虞扇初继而又将勿念的牛奶,推回给她。
“好,我喝。”勿念捧起牛奶杯,咬住吸管,牛奶顺着咬扁的吸管流到口中,浓郁的奶香在舌尖散开,充盈了整个口腔。
虞扇初低头吸了一口冷饮,微侧着头望着勿念。窗外的光,铺在她脸颊的一侧,高耸的鼻梁便在脸颊另一侧投下一个灰黑的影。她的眼睑一垂,眸中的光芒便敛进了瞳孔中,“勿念,我昨天晚上遇到楚殇弥了。他看上去……”
虞扇初略加思考,轻轻吐出两个字,“很好。”
很好,应该算是很好吧。楚殇弥依然习惯仰着头、却收着下巴走路,他依然习惯目空一切,他依然是虞扇初所习惯的那个楚殇弥。这样,算是很好吧?
瞳孔突然放大,勿念咬着吸管的牙齿已经咬到了自己的舌尖,舌尖上传来的刺痛,抵达神经线,“怎么会遇到他?”
“没有,就是在路上不小心遇到的。不过,他好像没看到我,这样也挺好,遇到了反而尴尬。”虞扇初的笑容中夹了几分嘲弄,她怕什么,不过是曾经相恋的人,如今分手了而已,面对面又怎样?
可是,毕竟还是辜负了。她辜负了他,所以不能坦然,是吗?还是因为知道当初勿念在背后做的手脚,才内疚的?
而勿念呢?勿念对东方冥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愧疚,自责?难道成长的代价就是友谊退居第二?因为陪对方走完一辈子的人是恋人,不是朋友,所以总有一个时刻爱情和友情的天平不会再倾斜友情?那一天,终究会来对吧?
即使,她和勿念都抵触,即使她们仍为了彼此,甘愿放弃一切,可是有些东西,越来越难割舍了不是吗?至少,楚殇弥成为了她的痛,至少,东方冥成为了勿念的伤。
胃为什么会一缩一缩的抽搐?
“扇初,有时候我会怀疑我们是不是错了,扇初。也许,当初我不该逼你离开楚殇弥,也不该去找东方冥帮我。我一直都不喜欢洛千年,总觉得他行事太狡诈,不够光明磊落。可是,我现在竟然不知道,我坚持的是对还是错。”勿念放下牛奶,靠在虞扇初的肩膀上,望着窗外,喃喃细语,声音显得异常单薄,就像是苍脆的纸,一揉就碎。
我一直以为,我们以爱的名义维护的东西,都有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所以可以肆无忌惮。可是,那个理由背后,不过是我们的怯弱,不过是我们害怕彼此受伤的借口。
扇初,我在你心里一直都很重要,我知道。可是,是因为我们太贪婪了吧?我们能守住彼此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位置吗?
虞扇初伸手轻轻的拂过勿念的头。发丝缠绕在她白净的手指上,她眉毛微蹙,眼睛微微眯起,眸中的光芒,闪着嗜血的味道,“没错,我们没错,勿念。总有一天,也许我们会遇到一个不惜伤害彼此也要顾全的人,我们不是太贪心,我们只是还没有遇到那么一个人,所以才一次次试探。”
扇初,你看你又找了多么好的一个理由?扇初,也许这样想,我们才能更快乐。扇初,可是,我们又怎么会希望那样一个人出现,他的出现会使我们伤害彼此。但是,那个人,总会出现的是吗?只有这样确定,才能更有理由坚持。
“嗯,我们没错。扇初,我们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找到,那个我们不惜伤害彼此,也要顾全的人,所以我们没有错。”勿念低声重复着。
情没有到一定的浓度,所以才舍得放手,是这样吧?
没有人是爱情的祭品,每个人都会找到一个舍不得放手的人,是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