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你也会慌张,是吗?
8你也会慌张,是吗?

“听说了没有?昨天楚殇弥和洛二少的赛车结果那叫惨绝人寰……”

“怎么样嘛?说啊,不要总是吊人胃口。”

“哎呀,就是不败天王楚殇弥惨败了,太可惜啦。”

“哪有?哪有?楚殇弥哪有惨败?还不是洛二少动的手脚?”

“谁说的?败了就是败了,关洛二少什么事?”

“谁不知道洛二少贯玩的手段啊?”

“……”

蒲勿念望着桌上的奶茶出神。对于赛车的结果,她并没有多么意外,那样决绝的他又怎么会留给对方有喘息的机会?只是……她以为,他不会应约。

胳膊上的伤口上依然残留着淡淡的紫药水味,只是痛楚已经消退。他推开她时的力道不大,却足以将她摔伤,像是一种慢条斯理的惩罚。那一刻,他如墨般炫美的眸子洒下如网般的目光,搜罗了她全部的无措,带着些许嘲讽的轻笑。在他的眸中,她看到了自己的狼狈。

那天推开她前,他在她的耳旁轻呼,“你以为你在做什么?帮他?还是你自己?”

他的嗓音有种蛊惑的质感,低沉却不沙哑,语气却是淡淡的挑衅,淡淡的玩味,还有淡淡的漫不经心。

“来了?”轻柔的像是可以溶解在空气中的声音突然响起。

蒲勿念惊讶的望着他。

神秘而又优雅的缁衣少年扬起嘴角,“想什么?这么出神?”

冰凉的指尖划过她温热的脸颊,柔柔的目光中是深不可测的宠溺。

“冥?”声带像是被人截断,干涩的喉咙开始紧缩。

“怎么又哭了?”他伸手抹开她脸上的泪,那样的理所当然。

不是说,分手后会爱上别人的吗?东方冥,不是说好分手了吗?你转身的那样坚决,骄傲如你又怎么会犹疑不定?东方冥……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泪眼迷离的眸清澈异常,卷翘的睫毛梢浸湿了,冰凉的指尖已经爬上她的眉间,像是要将她褶皱的心事抚平。

“我猜,你会来。”语调那样笃定,偏偏表情又那么神闲气定。

他给她的爱向来不浓不烈,不似掠夺,反倒像是防守。

蒲勿念扣住他修长的手,声音中透漏出太多的无奈,“那么你又为什么会来?”

那个总是高高在上的黑衣少年,怎么会妥协?他温柔,他优雅,他深沉,却也残忍。

她在逼迫他,还是在逼迫自己?那样且近且远的暧昧像是蛊,在无意之中驻扎她的身体中,然后将她噬的体无完肤。

她知道她的身后有无数视线,她的一举一动都会透过那些视线传达到他那里,她一直都知道。所以潜意识的挑衅洛千年的目的,不过,是因为有一个许给她永远的少年。

他们心照不宣不是么?

“勿念,还不够。你爱的还不够,我很贪心,勿念,其实我没有那么淡泊。”他轻笑,反扣住她的手紧紧的握住。他像是风,一笑,便可以撩起重重心悸和涟漪,这个少年美的不可方物。

原本,他也以为自己会很洒脱,却发现认识她后,所有的理智如同虚设。还不够,放弃,试探,挑衅,是她给的,却不是他想要的。

“你也会慌张,会失措,对不对?”像是急迫的要获取他肯定,她的清浅的眸子中笼罩了太多的不安,似朱而润的唇紧抿,精细的五官仿若在垂睑的瞬间蒙上了一层灰暗。

“勿念。”清浅的语气含着不可抵挡的坚决,虞扇初半眯的眼睛散出锐利的光芒,像一只猎兽的惊醒,高傲而警惕,狂野中尽是高深的莫测。她脸颊酡红,嫣然出尘,唇畔的浅笑半含轻蔑,她不可一世的望着东方冥。

蒲勿念后退一步,拉开了与东方冥的距离,手却被紧紧的扣住,明明感受到指间的力道慢慢加大,却不敢回头对上东方冥的眼眸,她妄想再一次退缩,却被某人重新拉回了怀中。

“扇初。”勿念的声音干涩的仿佛被撕碎了一般,低喃中略带彷徨。身置在东方冥的怀中,仍觉得冷意袭人,她触到虞扇初低沉而锐利的目光,下意识的想向她靠近,却移不开脚步。

“勿念,我说过,我喜欢东方冥。勿念,你说过,只要我喜欢的,你都不会吝惜。”虞扇初轻笑出声,那一笑仿佛浅去了阳光的灼韵,明媚得连眼角最后一丝阴霾都尽扫。

很多谎言就像是一张网,它束缚了幸福,也会保全幸福。

“扇初,你不爱他。”蒲勿念摇摇头,望着虞扇初的眸子却愈加坚定,可是心中却越加的慌张。

十岁那年,虞扇初展开纤细的胳膊,仰头说道:“不许你欺负她。”那时的勿念站在她的身后,逆着光,仰望光晕下她侧脸的轮廓,那样的柔和,一下子便软进了勿念的心里。仿佛,虞扇初的双臂可以揽下蒲勿念一世的光,而那一世的光可以温暖她这一生。

这样的虞扇初敛尽狂野的气息,反而更加明亮,优雅而淡然,不,不是淡然,这样的她放倒向一只养精蓄锐的狮子,待对方有任何的出击,便都会义无反顾的反抗。

虞扇初沉下眸子,不再多言,只是低声唤了句,“勿念。”

浅浅的几乎不可寻见的悲伤。

勿念,我们之间的默契呢?勿念,勿念,勿念你明明知道我在乎的是什么的,勿念,勿念,你又在否认什么?

那年,她们被人口贩子抓走。那时,她们十岁,年龄尚小,心智还不成熟,只是一味的惊恐,一味的想要躲藏。

当对方拿出刀地那一瞬,虞扇初只觉得一阵晕眩,无意识的一推,蒲勿念便撞到了刀口上。血从脸颊上流下,伤口离眼睛很近,触目惊心的惶恐就这样滋生出来。那血仿佛是从眼角淌出的,一直淌入了她的心中,她一直都记得,有一张小手紧紧的拉着她的,她说:“扇初,不怕。”

从那以后,她真的没怕过,即使有人仍会持刀站在她面前恐吓她,她都没怕过。因为,她知道她的身后会有一直小手,紧紧的握着她的,低声说,“扇初,不怕。”

在那段最黑暗的时光,勿念成为了她生存的信念,她要保护她,不是亏欠,不是补偿,而是那双眼睛中流露的信任与依赖,即使自傲淌血的那一瞬都未褪减半分,只因为她有了一个支撑自己生命的信仰。

而那个信仰不会破灭,它一旦树立,便是一个的生命那样久远。而她计较的不过是,蒲勿念心中最醒目的位置,是否完好一如出,仅她一人而已,仅她一人。

像对猎物的掠夺与占有,她肆意而放纵自己的宠溺与霸道,就像十岁那年她们用生命相依,仿佛对方一旦倒下,彼此的世界便只剩下一片狼藉。那段最黑暗的时光,教给她们依偎与信仰,教给她们自私与残忍,教给她们自私与倔强。

“扇初,没有,我没有否认什么,扇初,没有,你说喜欢就是喜欢,你说让我退让我就退让。”勿念用力挣脱东方冥的怀抱,她不忍,不忍虞扇初眼眸一瞬间的失望与失落,她的爱情可以失去,疼一点,痛一点都没有关系,真的,忍忍就可以过去。可是,虞扇初怎么可以受一点点委屈?她是扇初,比她的生命更甚的扇初……

“勿念,又要说分手了吗?”东方冥扣住她的肩头,温柔而邪魅的笑容中添了一分淡淡的感伤,那样的用力,仿佛只要扣住她的肩头便可以抓住她这一辈子。

“对不起,冥,对不起。她是扇初,她是扇初……”蒲勿念伸手缓缓的打开扣在她肩上的手指。

她是扇初,她是虞扇初,所以他就又一次被放手了,对吗?

所有的幸福都化解在了这样一个名字中。不是他不够好,不是她不够爱他,而是,是虞扇初要她放手,所以必须要放,是吗?

“她在你心目中究竟可以重要到什么地步,勿念?”每被打开一根手指,他便又重新扣上,一次次反反复复的执着。

勿念怔怔的望着他,美眸中尽是恍惚的茫然。

虞扇初有多重要?从十岁那年,甚至更早,虞扇初便天经地义的占据了她心中最重要的一角,这样的重要究竟是多重要?

片刻,眸中的云雾拨散开来,她的唇角勾起淡雅的浅笑,“冥,很重要,重要到,可以代表我的信仰,冥。”

信仰,是多么玄妙而圣洁的东西。

信仰,信仰,究竟是什么呢?

他只是被这样一个虚无缥缈的名词击的体无完肤吗?

“勿念,你真的很残忍呐,你这样要我怎么放手?上次,明明是你自己说要放手,却哭的一塌糊涂。这次,又是你自己选择的分手,却说是为了成就自己的信仰。勿念,你有多残忍啊,怎么会为了虞扇初不计一切。”东方冥炫美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微光,转瞬便又归于温和,唇角的笑容却温柔的空洞。

他曾经自信她不会离开,所以面对虞扇初的挑衅可以保持云淡风轻的优雅,原来一切不过是他的自以为而已。

两个月前,虞扇初初次找到他,那个女人高傲的仿佛可以主宰一切,她双眸中闪烁出比雨露冰霜更甚的光芒,蛊惑而不屑,那种不屑倒让他想到了勿念的不羁。那个高傲的女人说,“东方冥,只要我想,勿念明天便会和你分手。东方冥,她即使爱你,你至于她也不过尔耳而已。”

他是怎样的骄傲?他曾像谁俯臣?他是天之骄子,只要他想,便可以有偷天换日的能力,一句“冥,我们分手吧”把他击倒无所适从。

他真的以为,自己对于蒲勿念是不可放弃的。原来,一直都是,他的重量终究敌不过虞扇初一句话的重量,一直都是。

曾经,蒲勿念紧紧的抓着他的手,说:“冥,帮我,不要让楚氏翻身,好不好?”那时,她也是泪眼朦胧,那时她的眼眸中的坚定和信赖就那样硬生生的刻入他的心中。那是一种带有血腥的的欣喜,望着她一步步的靠近,一步步的依赖,就像是亲手养的蚕,望着她吐丝破茧,终于还是成熟了。可是,那时,他就应该明了,她的话,大半不过出于对虞扇初的私心。

原来,他自以为的自信,竟然荒谬的可笑。

“勿念,只要你想拥有,全世界我都可以给你。”东方冥细细的在她耳畔呢喃,带着些许低沉的诱惑,温温的鼻息湿润了她的耳垂,俊美的眸子中溢出无尽的宠溺,温和的像是铺洒一室的月光,细细柔柔的渗入了她的神经。

还是不忍心,不忍心就这样退出了她的生命,还是不忍,不忍就这样放她走开。不是没有放弃过,而是没有真正的放手过。

蒲勿念摇摇头,只是又低低的唤了一声:“冥。”

带着哽咽的哭腔。

不是刻意的为难,只是这样的为难又何尝不让他觉得难堪?当他的爱,竟成为了她为难的理由,即使再好的借口都难以平息此刻的伤痛。

“勿念,你可以再残忍一点。勿念,你真的爱过我吗?”他不曾怀疑过她的爱,即使这一刻仍没有怀疑,只是这样带有些嘲讽式的疑问,终究白煞了她嫣红的面颊。望着她眸子一瞬间暗淡的模样,他终究,不再为难她,只是用指腹缓缓的描画着她绝美的轮廓,亲笑道,“勿念,我放过你了。”

——勿念,我放过你了。

——勿念,我们分手后,我会爱上别人。

——勿念,你真残忍。

——勿念,只要你想拥有,全世界我都可以给你。

——勿念……

再一次,他转身了,没有繁华炫美的灯光做陪衬,冗长的身影落到地板上,高傲的如它的主人一般。

“扇初,我难受,怎么办?”蒲勿念倚着虞扇初的肩头,望着东方冥离开的背影,泪终于不可抑制的滚落了出来,沾湿了虞扇初的衣服。

“我会陪你,勿念,我会陪你。”

就像那段最黑暗,最黑暗的时光,我们在一起,所以一切都会过去。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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