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过程中,我突然发现自己除了钟爷爷给我的护身符以外,我什么东西都没有。电视上那些天师啊什么道士啊,不都是穿个黄大褂,胸口配个两仪符,手拿桃木剑,到处都可以拿出几张符的大叔吗?(给林正英先生致敬)
嗯,我也来一套。这个可以有,或者,这个必须有。
刚换好行头,还没下楼,我就看见欧阳胖子在门口等我了。
“你……这是?”欧阳胖子见我了这位女天师,捧腹大笑,“噗~大师!你真是上哪去去斩妖除魔啊?!”
“笑吧、笑吧,看本天师如何将你这妖孽打的魂飞魄散!”我一脚给胖子踢过去,正中他的下巴“看招!”
“哎哟!”胖子一脚被我踢倒,捂着嘴巴在地上打滚,“咬到舌头了!痛死我了!”
“活该,教你这长舌胖子乱讲话!哼!给本小天师让路,待俺降妖伏魔去!”我摆了一造型,秀出了刚在房间里翻到的桃木剑。
胖子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揉着还在痛的下巴,说话还有点大舌头:“你穿成这样干嘛。驱魔大神钟馗让我和你一起去打探消息。你穿成这样……cosplay?”
“天师不是这样穿的吗?”我问,“职业服装啊,不是应该有职业道德吗?”
“你僵尸道长看多了吧……怎么不看看驱魔治安?”欧阳胖子说,“快去把衣服换了我们出门了,正常点。便装就可以了。”
“这样哦,现在天师混的那么不景气?好吧,你等我一会吧。”
过了一会,我换了便装——T恤和短裙,便和鼻血流成海的胖子一块出去了。胖子开车载我来到一处地方——准确的说,是一处墓地。
XX公墓。
我们下了车,慢慢爬楼梯上到公墓去。
“我们来这干嘛?这里有线索?”我问他。
“梁语的墓在这里,你家里发现的头颅就是她的。知道吗,它之所以会在你的家里,是因为它想找你。”欧阳胖子说,“她是不是一直把自己的脸往你的脸上贴吗?”
“她找我干嘛?那时候她就知道我是灵媒了?”我不解的问。
“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找的人是你。不过她找你的理由我知道,是为了伸冤。”胖子边走喘气,“哎哟,累死我了,好长的楼梯。我跟你说啊,那个梁语被人咬去了舌头不能说话。眼睛也被剜去了,她看不到你也找不到你的耳朵在哪里,所以在你脸上蹭来蹭去的。”
“那她干嘛跟我上飞机?飞机上她差点掐死我。”我说。
“知道吗?人分为躯体、魂和魄。”欧阳胖子一本正经地说,“魂是聪明善良的,魄是邪恶愚昧的。当人死去的时候,魂还没有离开魄的时候,我们称这些样子的死者为留魂鬼。留魂鬼保持了死时的样貌,也保留了人的意识。当它有怨气或者有未完成的心愿的时候,它就会找自己信任的人去完成或者伸冤。梁语当时就是这样的。”
“那后来呢?她为什么杀我?”我问。
“因为鬼魂是注定要去投胎的。就算是罪魂,比如枉死城小渔村被你超度的各位,都是要去投胎的,只是时间的问题。大概三天的时间,魂就会慢慢的消散离开魄,直到完全消散。而剩下的魄就是我们要投胎和孟婆汤的部分,也就是我们平时所谓的鬼。有些魄因为一口怨气或者孽障借了他们的魄去修炼的话,就有可能成为恶鬼,攻击人。而当时袭击你的梁语就是魂已经离体,而魄还未投胎下地府的状态。她变的邪恶而且愚昧,就对你发起了攻击。好在她还没成为恶鬼,超度起来不是特别麻烦。”胖子说。
“哦,好复杂。”我听得云里雾里。
胖子继续说到:“你要多了解一些这类的知识,否则以后死的很惨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你的任务是五百恶鬼呢。”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我不耐烦的说,“你继续吧。”
于是胖子继续他的长篇大论了:“《子不语》曾经记载了这么一个故事,故事的名字叫做‘南昌士人’:江西南昌有两个书生,一起在北兰寺读书,一个年长,一个年少,相处甚好。
一日,年长的书生回家后突然去世了,那年少的不知道,还想平日一样在寺里读书。到了天晚睡觉时分,那年长的书生推开门走了进来,上床抚摩这年少的书生的背说:‘我离开你不到十天,不料得了急病而死,现在我成了一个鬼。你我朋友之间情谊很深,我实在割舍不下,所以特地前来与你告别。’年少的书生被吓得开不了口。年长的安慰他说:‘我如果想害你,岂肯将实情原原本本告诉你?你千万不用害怕。我之所以到你这儿来,是想将几件身后之事托付给老弟。’年少的此时才稍稍有点定心,问年长的有何事情要交托。年长的说:‘我有个老娘,七十多岁了。我的妻子,年纪还不满三十。他们一年只有十几斗米就可维持生活了,求你能周济她们,这是第一件事。我有一部文稿尚未交付出版,求你能代为刻印,以使我的微名不至于被泯灭,这是第二件事。最后是我还欠那买笔的几千文钱,来不及还了,求你代我还掉,这是第三件事。’
年少的听着连连答应。年长的便起身告辞,说:‘承蒙老弟答应了这三件事,我就走了。’说完就要起身离开。
那年少的见他说话很近人情,外表也和往日没有什么两样,渐渐地不再害怕了,于是就哭着挽留他,说:‘这次是与兄永别,喝不多留一会儿再去呢?’
死者也哭了起来,重新坐到床边,又叙谈了几句生前旧事,然后再次站起身说:‘我要走了。’但却站立着不动,双眼圆睁直直看着他,外貌越变越丑陋。年少的十分害怕,催他说:‘兄长的话已经说完,现在可以走了。’
那年长书生的尸体还是直挺着不去。年少的敲床大叫,那尸体还是不动,照样挺着。年少的更加害怕起来了,起身朝外就跑,不料拿尸体紧跟在后;年少的书生跑得越快,尸体也追的越紧。如此追逐了有几里路,年少的翻墙时摔倒在地上,拿尸体不会跳墙,只把头耷拉在墙外,流出的口水直接滴在年少者的脸上,湿漉漉的。
天亮以后,路过的人发现了年少的书生,就给他灌了姜汤,听他这才苏醒了过来。年长的家属此时正在到处寻找死者尸体,听到消息,急忙赶到,把尸体抬回家去安葬了。
见多识广的人评论这件事说:‘人的魂是善良的,而魄确实邪恶的;人的魂是聪明的,而魄却是愚笨的。年长的死者一开始来的当儿,他的魂还未完全泯灭,魄依附着魂的指向行动。等到要离别的时候,他的心事没有了,魂也就消散了,可是魄却留下来了。魂在的时候,是个人;魂不在了,就不是人了。人间的那批行尸走肉,都是魄在指使,只有那些有道德的人,才能控制住自己的魄。’”
“额。好吧,所以?”我问他,“梁语和这个年长的书生一样,变成鬼了才害我的?”
“不错。哎呦,累死我了。总算到头了。”欧阳胖子气喘吁吁的,一口气讲了那么长一个故事外加爬了几百级楼梯,真是够不容易的。
“那她现在投胎去了?”我问他。
“没有,我超度了她之后,因为她冤气未伸,自愿留在定灵珠里。你看。”胖子从怀里掏出一颗通透的玻璃球般的珠子,“原本这个珠子是黑色的,但后来超度了她以后,珠子就会变透明。净化之后的魄虽然愚笨,但是不具备攻击性了。如此一来,我们便可以在她坟前召唤她出来问她个究竟了。”
“这样也好,起码,能为她伸冤。”我说。
梁语死的太惨了。那个梦里……她给我看的那个梦里……唉……我定要为她伸冤。唉,她虽然不幸,也好在死后终于是全尸下葬了。我的大木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钟爷爷也不让我询问他的事情。到底,他怎么样了……
大木头……
到了墓园里,四处寻找不见梁语的墓碑。下午的太阳很大,可是这里还是阴凉阴凉的。
胖子在地上插了三柱香,口中轻声念到:“各位兄弟姐妹、叔叔伯伯、阿姨、爷爷奶奶,今日我欧阳臻奉驱魔大神旨意前来办案,若是骚扰了大家,请勿见怪!三柱香不成敬意。”
“谨遵大神法旨!”我突然听到空中有无数的声音袭来,吓得我愣在那里。
“引魂香法!引路香飞,我魄在此,去留无路,请你引路!去!去!去!”胖子右手拇指撵在地上,双手相握,左手食指指着三柱香的香雾,大喝道:“急急如律令!引魂香听我号令,觅得真身,还我清明!”
只见引魂香的香雾慢慢扩撒,然后又慢慢聚拢。在空中形成毯子一样大小的细薄香雾,向水面一样浮动着,然后慢慢降落在地上。胖子拿出定灵珠,对它说道:“去吧,回家了。”
只见定灵珠渐渐消散于无形,而地上的香灰上却多了几步脚印。走到香灰尽头,我正担心梁语后面的路怎么办,却发现走过的香灰部分又自己续到前面去了,一步一步。走的非常缓慢。
“五行遁术,木荫!”欧阳胖子突然在背后做五行法诀,喝道。
原来前方有一处地方有太阳光,欧阳胖子做了法决之后,四周的树木突然疯长,把梁语的前路铺成了一条林荫小路。慢慢的,梁语走到一座坟前。这座坟,却没有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