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心想着赶紧去永福寺阴凉的树下,品品茶,听空山鸟语,感受丝丝禅意,当看见屈南终于从灵隐寺庙里出来的时候,我高兴的欢呼雀跃。
尽管刚才在寺庙内,我在前叩拜,只觉得背后有人啊呀一声,我不明所以的回头,一矮个青年男香客,一个劲的说“莫怪罪,莫怪罪”,我心里觉得好笑,想着“这人挺有意思”,他接着说“实在不好意思,你的衣服不要紧吧?”“啊”我小声的惊呼,拖下我鹅黄色的防晒外套,一看傻了眼,一片嫩黄中赫然映着一个被烫伤的大洞,那一片美丽的鹅黄色瞬时间被那个边缘黑乎乎的窟窿衬托的毫无生机。
我再看看那虔诚的佛教徒,他正捧着燃烧的香,一脸惭愧的看着我,看他那一脸的歉意,我实在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我很自然的文绉绉的说了句“罢了,罢了,身外之物,无所谓,无所谓也”,说完又觉得好笑,我居然被他感染了,连说话的文风都跟着他走了。
他很感激的看我一眼之后便没入那片黑压压的香客之中,我盯着我那可爱的黄色防晒衣,摇摇头 ,复又穿上,背后顶着个大大的窟窿。
苏浩第一个看见,诧异我居然顶着窟窿还那么怡然自得,曾杨提议说“你把包双肩背上,别单挎着不就好了。”我采用了曾杨的建议,这才将包双肩背上,心里却想着:不就破个窟窿吗,我还忽然想到一句佛语。
佛教里说身体就是一副臭皮囊,要成佛就要舍弃这副臭皮囊。佛是过来人,人是未来佛,我异想天开有朝一日我悟道,这副臭皮囊我不要也罢,我又神叨叨的想到,不是还要修炼金刚不坏之身吗?
我又自我矛盾的自己问自己:我要还是不要呢?不觉间居然发出声来:我要还是不要?“干嘛不要,不要我要”屈南突然大声的在我耳边叫了句,我差点魂都被他吓飞,他一路快跑着向前,我追着他,边嘴里叫喊着“别跑,你吓死我了,我要以牙还牙”,引来苏浩曾杨的阵阵笑声,只有水长东依然摆着那张臭脸。
我们一路沿着连绵通幽的小径行走,永福禅院门外有康熙御题楹联:竹怜新雨后,山爱夕阳晚。望着满眼的山景,我瞎想着若是来场大雨,似乎我也能感同身受一番。
一路前行,我们一行人去了寺内的福泉茶院,一入院,大家都变得异常安静,这里茶林环绕,山泉清澈,清雅之至,别院内满眼苍翠,却又玲珑精致,真是处处都透着一股禅意,在这种氛围下 ,你很容易被感染,连屈南这么爱说话的人,此刻一变得极其安静,静静的品味着眼前的这一切,一茶壶,一几,我们四人端坐于青山绿水禅意浓浓的院内,听着梵音,品着茶,偶尔聊几句人生,惬意至极。
屈南说,他已从北平的公司辞职,打算给自己放个长假,之后就要回北平扑入他的第二次创业:他和北平的友人准备合开家科技公司。
他说他的第一次创业无疾而终,他始终不服气,他激动起身,带着视死如归的表情向大家宣布;“不成功便成仁”,
苏浩问他准备住多久,屈南得意的笑笑,告诉我们,他打算和我们相处一个月的时间,说是为了不让我们大家感到寂寞,也欢迎我们多多光临他住的酒店,苏浩笑着说“是你自己不甘寂寞罢”,屈南呵呵笑着数落苏浩;“我们两到底谁不甘寂寞,你我心知肚明啊,你昨晚去哪里了啊”,
苏浩没想到屈南又转回到了这个话题上,双手举起做投降状,屈南这才作罢。曾杨却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苏浩一眼,苏浩转过头避开了。这一幕正好看在了我眼里,我心里咯噔一下,暗自揣测着:曾杨是在怀疑什么吗?我在心底问自己:我和苏浩的谈话我究竟是要告诉曾杨吗?
“走了,还在想什么”水长东的声音,我回过神,拿起背包,留恋不舍的久久伫立在清泉边,曾杨,苏浩,屈南他们已经先行。
水长东,倒是站在几米开外的石阶处,象是在等我的样子,我出神的站立了一会,背上包,快步走向石阶,见我过来,水长东很出乎我意料的伸出手,说“疲倦了吧,包给我”,说完没经过我同意 ,就擅自取下我背在肩上的小包。
我抿着嘴笑笑 ,他看着我,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他真的变化太快,我又从他的眼神里读到了久违了的温柔。
我灿烂的一笑,抢在他前面,在石梯上一步一阶的跳着前行,他“咦”了一声,我回头,他居然咧着嘴在笑,阳光下似乎也很灿烂,我又注意到了他那个难得出现的酒窝,我为之一振,心情也随之大好。
我主动叫着:喂,冰窟窿,哦,不对,水长东,你笑什么啊,我一脸轻松的看着他,他继续笑着;“你背后那么大个窟窿, 还跳的挺欢哈”,说完他居然放肆大笑起来。
我背着手,摸摸那个窟窿,自觉可笑,突然我想到了什么,我摘了一片树叶,我走到水长东身边,拉开我的小包,从里面取出我一直备用的透明创可贴,水长东看着我,歪着头,他好奇我到底要做什么,我把树叶放在手里,放慢语速说:“你帮我把树叶贴在那个窟窿上,然后用这个贴好。”我指指手上的创可贴,水长东难以理解的看着我,不过还是照做了,我转过身,他用了不短的时间,贴我背上那个窟窿。“大功告成”他轻松的说道。
我急忙脱下外套,惊呼道;“你真是个天才”,那片鹅黄在那片绿色树叶的衬托下尽管有些突兀,水长东却贴出了一个好看的月牙形,我感激的看着水长东,他对上了我的眼,他的眼神变得有些火辣辣的,我耳根发热,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轻声说了句“谢谢”之后,我飞快的转身,直奔曾杨他们而去。
我们在福泉茶园逗留了大半天的时间,由于时间紧迫,我们在西湖畔边,只逗留了十几分钟的时间,便踏上了回程的路。大家都没了来时的新鲜劲,曾杨说她要看夜景,而我声明我绝对不再坐中间的位置,苏浩主动让了步,曾杨坐副驾驶位置,苏浩坐中间,我坐在左侧,水长东依然坐在他来时的位置,车启程没多久,我注意到水长东,又已呼呼入睡,我轻轻说了句“真能睡,猪样的睡眠。”却被苏浩听见了,苏浩一拍头,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说;“哎呀,我都忘了,水长东有晕车的毛病,他一定吃了晕车药,防止晕车,我差点忘了。”
“啊,这样啊”我大吃一惊,想起我来时为了和他争抢靠边的位置差点闹得不愉快,我的内疚感油然而生。我面带歉意的看着睡眠中的水长东,车内除了轮胎摩擦马路的轰轰声,一片寂静,不知何时, 苏浩也已睡着,曾杨也不再激动的拍摄,只有屈南依然在认真的驾驶,我问屈南“累吗”,屈南回答我“习惯了,还好”,我看着车窗外马路边那些忽闪的灯光,渐渐的悄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