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肖时选告诉我,他本来想带我去郊区的一处十分雅致清幽的茶坊,却发现开错了路,我不置可否。
我觉得他是在找借口,因为他在车门外接了个电话后,就不好意思的对我说了声抱歉,然后急匆匆的将我送回了家,我站在家门口的路边上,眼睁睁看着那辆银白色的车快速的驶入车流中。
时近晚上九点,夜风习习,微微带着些凉意,我打了个寒战,双手交叉抱着,不知为何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于是沿着家门口的那条街道漫无目的的朝前荡,一路走一路我的脑子里象播放幻灯片似的都是和肖时选见面时的那些个画面,我说不清楚对他的感觉,象是想见到他,可又感觉有些怕他,那个阳光灿烂的他和今天这个他始终让我对不上号,我不知道他今天约我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动机,我突然觉得他深不可测,我腾出手,摸摸口袋里的U盘,它依然完好的躺在我的上衣口袋里,想着自己本来是想还他U盘的,结果我还没来得及找到机会开口,他就匆匆离去。
再想想我和他的每一次见面,他始终如一的扔给我一个急匆匆的背影。我依然双手交叉环绕着在街上游荡,一阵稍显生涩的二胡声传入我的耳内,仔细听来象是二泉映月,可演奏者拉的断断续续的,我停下脚步,在离我大约20米开外的大树下,我看见一位老人坐在靠近树干的小凳子上孤独的拉着琴,我快步走上前,这才发现这位老人是位盲人,他并没有因为我的走近而停止演奏二胡,他穿着蓝色的洗得发白的棉衣,同色的裤子,一双黑色的布鞋,虽破旧,却打理的十分干净,他的身前放着一个瓷碗,碗里有着几枚一元的硬币,在碗旁边的地面上还散落着两枚一元的硬币,我走上前,蹲下来将地上的两枚一元钱硬币拾起来放进瓷碗里,然后从上衣口袋里的零钱包里掏出了10元钱小心翼翼的用瓷碗里的硬币将10元钱压在最下面,走的时候,我听见老人朝着我迈步的方向说了声谢谢,我回头看了老人一眼,心里一股说不出的酸楚。
我这才发现我已经走了很远,因为我已到了平时我搭车也要15分钟的季风书店门口,这家书店总是很晚关门,店主是位退休的老教师,我只知道他姓方,我们都叫他方伯伯,方伯伯不是每天都来店里,所以我遇到他的次数并不多,印象中他就是那么一位戴着眼镜风度翩翩的斯文老头,见到年轻人来到店里他都会很高兴,他最爱说的一句话就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年轻人爱读书真好。”
我推开门,走进去,方伯伯不在店里,看店的是位年轻小伙我们都叫他小陈,看见我,小陈微笑着和我打了个招呼,然后因为有人买书,他赶紧结账去了,我沿着右边的书阁慢慢踱步,仔细搜索着书名,当我看到《百年孤独》这本书的时候,我正欲伸手去取,另一只大手却在我之前将这本书从书架上拿了出来,我睁大眼睛,看向那只大手的主人,然后我张大嘴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那只大手的主人同样的也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然后我们几乎同时喊出了对方的名字。我叫的是苏浩,他喊的是薛丁丁。我控制不住激动,上前拥抱着他。
他拍拍我的肩,在我耳边轻声道;“这么多年了,一点没有变,还是那么孩子气”。
我离开他的怀抱,看着他,我高兴的落泪,他将两只手臂搭在我的肩上,笑嘻嘻的看着我,他居然直接用他的大拇指拭着我的泪,他看起来成熟了许多,更沧桑了几许,还留了胡子,我又想起了多年前他离开我时那个寂寞而又平添了几分沧桑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