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说得我浑身鸡皮疙瘩，他想干什么？他想对赵泽干什么？一时间，满心都是对赵泽的担心。

眼下一切都再明白不过了，赵策是皇上，可他却时时怀疑自己的亲胞弟赵泽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就连他的生母太后娘娘，他也有怀疑在内。所以，他以为我是赵泽派到太后宫中的奸细。我脑中又掠过赵泽的身影，笑话，真是笑话，赵泽那般大男孩的人，哪里会对这朝政有任何的觊觎之心？我倒是觉得他恨不得自己一点也不管这些事情，只是整天游山玩水！

看着赵策冰冷的双眼，心里感叹，难怪他看起来那般孤独清冷，他心里连自己最亲近的人都不敢相信，整天把自己置于一个机关重重的世界中，怎么会有任何的温暖可言？

“皇上。”我忽然笑起来，虽然笑得很虚弱勉强，可我却勇敢地看着他，不让自己的眼里流露出丝毫的畏惧。

他看着我，不懂我这一笑的含义。

“你贵为九五之尊，可是，我很同情你。”我直直地看着他的眼，说这话时，感觉自己的脊背都挺直着，笑得骄傲。

他听了这话，眸子猛地收紧，皱起英气的眉毛，薄薄的唇抿起，眼看着就要发火。

“这天下所有的人都听从你的号令，可是，他们都只是你的奴隶，你没有一个家人，没有你可以相信的人，更没有你爱的人！”

“啪！”——我的脸上忽然挨了火辣辣的一掌，我停了口，满腔的怒火，瞪着赵策，而他，脸上的表情似乎是惊呆了，冷清的脸孔苍白，他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竟然动了手，我看到他袖口下的手似乎在微微地颤抖着，深黑的眸子里，有着那么多的，不安。

赵策站了起来，脚下绊倒了椅子，差点摔了过去，他踉踉跄跄地，失态地走出了房门，慌乱地躲避着我的眼睛。而我的脸还火辣辣地疼着，可是那已经不重要了，看到这般失态的赵策，我忽然有种乱乱的感觉。他是皇上啊！九五之尊，如此威严的皇帝，而我，是戳中了他的软肋了吗？

第十一章

一连几天，除了看护我那个宫女，别的人再不曾出现过在这房里。我在床上养着，勉强可以站一下子，可要走路还是困难，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看得我触目惊心，赶紧掩好了衣服不敢再去面对，鸵鸟一般，不愿去面对自己，更不愿去面对外面的世界。

我不知道现在究竟是如何，我是个宫女，无故失踪了那么多天，太后该是会查的，但是，据我的了解，像我这样品级不高的宫女大都是查查没结果就算了，可是，赵泽呢？他会如何找我？我现在都不知道他在哪里，他会不会正翻天覆地地寻找？

可是他哪里能想到，我就在他皇兄的手上，何况，我苦笑了笑，即使知道了又能怎样，赵策是皇上，赵泽只是王爷。加上赵策对赵泽的深重疑心，我是不抱任何希望了。

闲得无聊，我开始在房里找各种事情来打发时间，刚好房里有笔墨，天天无事便练练字画，这些小时候没什么时间金钱学的东西，现在居然有那么充裕的时间去学，倒也不失为一个收获。没几天，我练的纸便已经摞起了一小打，从开始的惨不忍睹到现在勉强可辨认，虽然说还是称不上好字，可我已经对自己的进步很满意了。

一日，正在练字，赵策忽然推门进来。他穿了件深青色的袍子，依旧是清冷得很，我看到他，也不请安，只装作没见到，继续练我的字。

我已经完全决定用漠视他的态度来对待他，明白乞求是绝对得不到这种人的怜悯的，倒不如图个痛快。

他也好似未介意我的不请安，走到我面前，拿起我一张我练的字看。我想装作他不在跟前那般练字，无奈他的气势实在是逼人，毛笔歪歪斜斜的怎么都下不好。我生气地把笔一搁，把练字撂到一边去。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赵策读着我纸上的字，盯着我。

他那幽暗漆黑的眸子，似一个漩涡，里面有着看不清的东西，让我害怕不敢直视。

我一把伸手，将我的字抢回来，放到箱子里。

“你该不会是想着，能和你的泽王爷朝朝暮暮吧？”赵策盯着我，语气里有着嘲笑。

“奴婢不敢。”我回敬了他一句。

“不敢？”他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可恨我的个子那么小，竟然被他完完全全地包围住，“朕可不这么想。”

他的语气里有着丝丝的玩味，加上他的距离和我那么近，让我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尽量按捺住自己，想着如果这时候气势弱了可就输了，强作镇定地对他说：“皇上说得不错，奴婢是有这个心，可惜是奴婢不识好歹，没有自知之明。现在既然事情被撞破了，奴婢一直在等着皇上给一个处分，毫无怨言。”

他听了，静静地瞅着我，我也毫不客气地回望着他，尽管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可是面子上却命令自己一定要撑下去，不可以在他面前认输。

即使是死，我也要漂亮，骄傲，从容。

“你不知道宫里宫女和外人私通的罪吗？”

“我知道。”我声音平平地说，“只是，奴婢并没有私通，只是一厢情愿痴心妄想。再说了，”我笑着看他，“皇上觉得泽王爷会看中奴婢这种人吗？”

他似乎在研究我脸上的表情和我刚刚说的话的真假，过了会儿，他道：“梁旖，你当真认为朕不会杀你吗？胆敢这般说话？”

听到这句话时，我的心狂跳了跳，但还是马上命令自己镇定下来，笑迎上他的脸：“正如皇上所说，奴婢这条命，是皇上救回来的，皇上若要杀，奴婢自然也没有道理反对。”

“可是，朕偏偏不杀你。”他挑起我的下巴。最害怕的便是这般，他薄薄的唇瓣微微扬起，有了丝邪恶的蛊惑，幽暗的眸子一闪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