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相知(1)
第十一章 相知(1)

自那日以后,我便越发的留意起赵泽来,他说话的语气,他的笑声,还有平日间他与太后聊天的话题。

我知道这很不对,我知道这只会让自己沦陷,可是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从遇见他的那一天开始,我便开始不断地沦陷。

我曾以为死了的心,似乎在见到他以后,开始复活。我会留意他的喜好,因为他的一件小事而喜不自禁,也会因为太后训斥他而难受。

当然,这一切,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只是一个小宫女,一个永远只能在角落里默默地看着他的小宫女。

天气逐渐地炎热起来,太后决定去五台山礼佛,顺便避暑,也为大庆祈福。每一年夏季太后都会去寺里,只是我是第一年进宫,那么半年了第一次得到出去的机会,自然很是激动,别的人都是淡淡的。

皇上自然是要留在京城处理政事的,而身为重臣的赵泽王爷,竟然也要求了要跟去。上请求的折子中说了一大堆理由,反正是把他的本职工作推得一干二净,看着就是想跟太后出去玩。

那日,他来太后宫中请安时,太后还为此训斥了他,说他不以国家大事为重,但他却耍着赖皮,无论如何,最终太后是应了,皇上那边也没有意见。

我看着这位俊逸的王爷,心里觉得他是越发的可爱,身居高位,却好似一点都不想拿捏住手中的权力,反而跟着太后去礼佛。我总觉得,自己好似能看懂他,可又似乎看不懂他。他的眼神总是很清澈,对待太后娘娘宫中的人,无论地位高低都没有一点王爷的架子,完全是个半大的少年,好像只想出去玩,可是另一方面,我又忘不了他的身份,想象不出他在朝堂上的样子。

太后礼佛的时间整整五个月,要收拾的东西自然不少,出行那天皇上亲自率领众臣送到宫门。浩浩荡荡的大队出发了。

太后的马车在队伍的中间,苏嬷嬷和太后同一辆车子,以便随时照顾,而我由于品级太低,只能跟在马车后面,接受烈日的暴晒。

赵泽身份尊贵,自然可以乘坐马车,但他却让马车空着,自己骑了一匹马,走在太后马车的后面不远处。

一路上都是参拜的老百姓,这些生活在天子脚下的居民,虔诚地祝福太后,感激太后娘娘为他们祈福。请安声震耳欲聋,我看着这一切,心里不禁感慨,为大庆的繁盛。

走了一日,晚上到了京外的一处地方,明日再走一天便能到五台山,大队伍整顿休息。大家埋锅造饭,太后的马车里头书籍,床什么的是应有尽有,她早早地便休息了,大批的侍卫在周围来回巡视,丫环们也都歇息了。

趁着这个时候,我走出营帐,来到人迹少些的地方,坐在地上,这一片没什么人家,很是荒凉,一片草地,不远处是一片小树林,月光皎洁,照耀在大地上,静谧美丽得让人心醉。

揉着酸肿的小腿,自已一个人坐着,心情复杂。

以前每到圆月之时,父亲都会到母亲房里歇息,这也算是对正妻的一个承诺。现在想起这些事就眼睛发酸。不知道那日我离开后,母亲会多难受,她会怎么发疯似的找我,回去后她会如何跟父亲交代……当时只顾着自己,却不能想到母亲的苦,现在想知道他们的情况,却毫无办法了。

如果我被放出宫,不知道家里,还会不会认我这样一个女儿。

想着想着,便伤感起来。

“为何你总是在发呆?”我唬了一跳,一转头看到赵泽明朗的笑脸。

心里有些生气,撅起嘴不耐烦地请了个安。

他倒也不生气,大大方方地在我身边坐下来,说:“说吧,老实说出来你在想什么,本王便不怪罪你。”

我知道他肯定不会生气,平日在太后宫里,几乎所有的姑姑嬷嬷们都把他当孩子看,就只有我的岁数比他小,现在跟我端起架子来,我才不信,佯装不理他的转过脸。

不想,他用手捏住我的下巴,把我的脸扳了回来,还是笑嘻嘻的,看着他放大N倍的脸,我禁不住一个脸红,他可能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距离太近,有些尴尬地放下了手,道:“快说。”

“才不要。”我也笑嘻嘻地看着他,“王爷怎么还不就寝?”

“没有奴婢侍奉,本王睡不着。”他开始笑嘻嘻地耍起无赖。

我愣了愣,一瞬间明白了他说的事,虽然只是玩笑话,可是脸却越发的红,为了不被发现,赶紧把脸转向一边:“谁叫王爷放着大好的府衙不住,非要跟出来。”

“府衙就我一个人,太无聊了。”他叹了口气,看那神情还真挺委屈的。我心里暗骂他身在福中不知福,那么大个府衙上上下下几百号人全部服侍他一个主子还要嫌弃。

周围很安静,侍卫都在远处巡逻着,我的心情也被他这么一搅忘了开始的伤感,说:“倒是有人想陪王爷,王爷不领情。”

我指的的兰妃娘娘的妹子,上次他与我说了此事后再无下文,他来太后宫中请安时,太后也没再提过定亲的事情,看来这个王爷又把人家给推了。我打趣的看着他,看着他的脸一下子变得尴尬便很想笑。

“有谁愿意陪我这个一无所有的王爷啊。”赵泽佯装不知道我讲的是谁,反而往后一躺,直接躺到了草地上,同时,他另一只手也把我拉了下来,我和他并肩躺着,看着满天的星星,心情格外的好。

我“哧”了他一下,他可是现在皇上唯一的亲弟弟,又是太后的心头宝,这大庆里地位除了皇上和太后就数他了,可他却说自己一无所有。

但想想平时,每次来太后宫中时,他总是极为孝顺,和太后娘娘聊天完全就如家常人家一般的母子,那份开心,至少和皇上与太后娘娘相处那种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感觉他没有心机,单纯至极,对太后和皇上都是以亲人相待,在皇家中,这是多么难得。

而朝廷上那些人,多数是年岁比他长了一倍甚至两倍的大臣,偏偏他又有那么个身份,天天和那些人相处,依照他的性格应该是很不喜欢的吧。所以,这一次,他才怎么着都要跟着来五台山。

不争名利,真正难得。

“王爷若是什么都没有,那奴婢又有什么呀?”我随意的和他聊着天。在这宫里已经很久没试过这般和人聊天了,尤其是在苏嬷嬷的眼底下,稍有出错便被训,哪里能想到我竟然能跟大庆最尊贵的王爷这般亲近呢。

“母后老是在我面前夸你。”他忽然侧过身子来,用一只手臂支撑着脑袋,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地看着我。

我一听,也没仔细想,便兴冲冲地问:“真的?太后娘娘真的夸我了?”

“骗你的!”他见我反应那么大乐了起来,哈哈大笑道,“你那么笨,母后怎么可能夸奖你,母后喜欢的是聪明灵慧的奴才。”

我扁了扁嘴,有些不满的看了他一眼,嘟囔道:“我也没犯过错呀……”

见我如此认真,他越发的乐不可支,道:“谁说没有,就我去请安的这些天都看到,你摔了两次茶杯,弄丢了绣线,被苏嬷嬷训了三次……”他如数家珍地一一列出我的错误,而我却满脸火热,这么一数我还真的犯了挺多错误的,因为这宫里规矩实在太多,而我又很想给太后留一个好印象,每次心心念念着要小心,一当值时便紧张,加上每次站的时间长,难免会犯错呀。

听着听着,我忽然笑起来,用手捂住了他的嘴,道:“不许再说了,我才没有那么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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