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我吧。”

林羽影昏昏沉沉地在药院病房里醒来，不知道自己昏过去了多久。

等清醒了一点，才发现，赵靳寒坐在一边，双手伏在床上，就这样毫无防备地睡着了。

而自己，几乎伸手就可以扼住他的脖子，把弑父夺母的赵家人杀死。

可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

“你醒了。”赵靳寒抬起头，揉了揉微微发红的眼睛，就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对林羽影说，“身体感觉怎么样？”

“杀了我。”林羽影的语气很平静，却同样充满了不甘。

“你，就真的这么想死？”赵靳寒望着她清秀的脸庞，在洁白的病房中显得更加苍白，谁又能把她和之前的疯狂的魔女联系到一起。

“是。”简短不带有一丝的个人情感。

“在整个家族中，论资质，论实力，我在同辈人中只不过是属于中等偏下的水平。虽然我并不知道你和赵家之间有什么纠葛，但我知道的是，凭你现在的实力，连赵家的内门都别想进去。”

“你，什么意思？”语气才有点缓和。

“如果你真的想死，我没有理由去阻止你。但，你的复仇，又让谁来完成？”

林羽影低头想了下，开口问道：“你真的是赵家的？”

“我的身体里流淌着赵家的血，也只有这一点，与他们有关。”

/

夜幕降临，一切都归于寂静，虫鸟似乎从未鸣叫过。

今晚的月亮很大很圆也很皎洁，隐去了所有星星的光亮。

“唉，今晚连星星都看不到。”张筱冉的轻声低语在村口的楠树上响起，就像朝大海中丢了一颗石子，在寂静的夜中未惊起一丝波澜。

“没关系的，总有一天我们可以看到和那天一样美丽的流星雨的。”小洪倚躺在张筱冉身旁的树枝上，遥望着月亮。

月光有点刺眼，竟有点看不清远方的路。

“小洪，听说在海琉城那边有一位预言家，等放假的时候去问下哪天会有流星雨吧。”

“好啊，到那时......”

“洪哥！”急促的一串脚步声从村口传来，“老师让你带着小冉姐快走，走的越远越...啊—”

重物跌落的声音。

让我带着小冉快走？

发生了什么事，老师可是实打实的八十六级塑灵者啊。

小洪下意识地转头向身边看去。

“小...冉？”

身边静悄悄的，哪还有什么人。

额，老师是她爸，我怎么把这茬忘了。

小洪一个闪身，隐入到了黑暗之中。

/

一间很普通的山村小院中，一群人身着着整齐的暗紫色轻甲，上面墨绿的花纹若隐若现，在黑夜里十分模糊。

一把把比匕首略微长上一点地短剑泛着银光，齐刷刷地指着包围中的一位面带微笑的中年男子和一位少女。

“精灵？不是几年前就从世间隐退了吗，”中年男子向着周围的精灵微微欠身，“各位英雄，我只不过是一个小村庄里的武学教师而已，与您们精灵没有任何瓜葛，就请您们大人有大量，放我们父女一马吧。”

“张先生，”一位看似是领头的精灵傲慢地说道，“把禁术交出来，我们伟大的自然之神可能会考虑放你们一条命，不过只有一条命。”

“您们也说了，那可是禁术啊，我一介普通的武学教师，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放屁。我们在你家古宅里搜到一间地下密室，我们要的东西明显原先就放在那里。”

领头的精灵刚想去制止，可话已经一字不落的被全听进去了。

趁着精灵分神的刹那，中年男子瞬间闪进了包围圈。

与小洪的精铁匕首不同，中年男子手中的匕首通体黝黑，与黑夜几乎融为一体。

冥幻滑步。

数不胜数的影子在黑暗中穿梭，无尽无声的刀刃如同死神的镰刀，在黑暗中像割麦子一样，收割着每一条前秒还鲜活的生命。

在场的每一位精灵，之前还趾高气扬，而现在只不过是倒在地上的一堆腐肉，头部以不可思议的姿势歪着，颈部的神经、血管、肌肉乃至骨骼，尽数被割断，只剩下脖子后面薄薄的一层皮肤，勉强连接着头颅。

搜过我家在帝都的古宅？嘿嘿，还是挺敬业的嘛。

“爸。”身边的人并未对眼前发生的感到恐惧。

“小冉，继续。”中年男子微笑着转身，一副和善大叔的模样，和之前冷酷的杀手截然相反。

“嗯。爸，爸...爸！”一只银针悄无声息地划过空气，深深地没入脖子里，墨绿色的毒液顺着针尾流下。

张筱冉看着父亲就在自己面前倒下，脸上的神情十分复杂。

“老师！”小洪尽全力跑来，却依旧姗姗来迟。

“‘冥鲨’也不过尔尔！”

不知何时，又有一群精灵围了上来，而领头的精灵带着面具，手上还捏着几只银针，语气比之前的精灵要嚣张狂妄的多。

“你！我要杀了你！”小洪从阴影中冲出，抄起匕首就朝向那个领头的精灵。

“呵，找死。”一只银针向着小洪的脖颈飞来。

“对，你在找死——”阴森的女声从小洪的背后传来，银针受到了一阵气浪的冲击，发生了不小的偏移，但还是刺中了小洪的左手。

小洪左手一麻，匕首不禁脱手掉到了地上。

可他却没有在意，连稍微运用点灵力抵御毒物的入侵都没有，只是惊讶到痴呆地看着转身看着。

眼前熟悉的纤瘦身影飘浮在半空中，与月亮重叠在了一起。

月亮比之前还要大还要圆，血腥的红色光晕一圈一圈的散开。

不只是月亮，一切都仿佛被鲜血浸染过似的，恶心的感觉从胃里上涌。

同时在心中膨胀的，还有，

如同看见末日的绝望。

小—冉—

小洪的嗓子想被什么堵住一样，发不出任何的声音，现在只能在心中呐喊着。

“禁·末日杀意！”

这是小洪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