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明珠诞生
第二章 明珠诞生

在申城,在法租界,在一座繁华的庄园里,几个身着灰色西服,头上却拖着一条大大的辫子的年轻人,正在悠闲地喝着咖啡,屋子里来往穿梭着好些个佣人,在紧张、忙碌的摆着西点、小食、报纸。

当然,那几个穿灰色西服的人当中有一个人可就不那么怡然自得了。这是一个戴着金丝边框眼镜的年轻人,他一会儿拿起糕点,三下五除二的,也不管到底有没有嚼碎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吞下,端起咖啡,也不怕苦,也不嫌烫,也是一饮而尽,他站起身,走到桌边顺手拿了一份报纸,翻了没有几页,又是懊恼的放下。他身旁的几个人一看手忙脚乱的他,一个个都是哈哈大笑,一个劲儿的安慰道:“定甫,不用着急!再说了,这种事,你着急也没有用!”

带金丝边框眼镜的年轻人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总算是坐了下来,嘴里不住说着:“没事,我没事,我真不着急,我也不紧张。真的,我一点也不紧张。”可是,他那颤抖的手出卖了他。

突然,一个仆人“咚咚咚”的敲门。

带金丝边框眼镜的年轻人一个箭步冲到了门口,猛地打开门,一看到仆人,还没等那个仆人开口,他就紧紧抓住仆人的肩膀,连珠炮似地问出了一大串问题:“你怎么来了?夫人怎么样勒?是不是夫人要生了?难道是夫人身体不适?”

那个仆人涨红了脸,紧张的说不出话来,只是:“我,我,我······”仆人一个我字说完就没有下文了。

一个穿着西服的男人拉住带金丝边框眼镜的年轻人,温柔的劝慰他:“定甫,你这么抓住他,他怎么说话?怎么回答你的问题!”

定甫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松开了手,不住的对着仆人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夫人怎么样勒?”

那个仆人喘了口气,说:“少爷,夫人要生了!夫人要生了!赶快去高卢圣母玛丽亚医院,夫人被送到那里待产!”

“要生了!曼曼要生了!快,快,快备车,我们快去圣母玛丽亚医院!”定甫欣喜若狂,一把推开了仆人就冲出房间,楼梯上传来巨大的轰鸣声。

屋子里的人都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刚才夺门而出的那个人还是自己平时认识的那个温文尔雅,说话都不会大声的陆定甫吗?果然,这个变化也太大了,太让人难以接受了吧。屋子里的人都面面相觑,紧接着他们都不约而同的从沙发上站起来,追着陆定甫就下了楼,可是等他们赶到楼下的时候,陆定甫已经发动了汽车,在马达轰鸣声中,一柱黑烟从排气管里喷涌而出,接着汽车以飞快的速度绝尘而去。

朋友们追在汽车的屁股后面喊着:“定甫,定甫,你等等我啊!”

可是坐在车里心急如焚的陆定甫可等不了那么久了,他不断催促着司机加速,对着身后的呼喊声充耳不闻!

“快点,快点,再快点!”陆定甫焦急的催促道。

“可是少爷,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不能再快了!再快,就会出事的!”司机苦着脸,耐心的解释道。

就在这个时候,前面的车都停了下来,没有办法,司机也只好降低速度。

陆定甫人在后座,但他把头伸到了前头司机的位置,焦急的问道:“怎么了?到底怎么了?车怎么停下来了!”

司机把头探出窗外,张望了好一会儿才不是很肯定的回答说:“少爷,可能是电车要经过,车都停下来,是为了让电车先过!”

陆定甫嘀咕着“电车”!他也知道,电车要打这里经过,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可是他怎么也按捺不住那颗躁动的心,他咬了咬牙,做出一个惊人的决定:“陆福,开车,加大油门!我们冲过去!”

陆福面露难色,小声抗议道:“少爷,这样不好吧!太危险了!”

“如果你怕危险,那么,你下来,就由我来开车吧!”陆定甫好像是动了真火,每一个字都带着怒气。

司机陆福不敢再说些什么,只好硬着头皮,踩着油门就上去了!

这条路本来就窄,车辆也多,陆福这一个加速撞到了不知道多少辆车,被撞到的车的车主纷纷从窗口探出头来,对着陆定甫的车指指点点,但是他们没有骂骂咧咧,在申城这个地界上,能开的汽车的那都是跺一跺脚申城这片地都要抖上一抖的人物,骂又怎么敢骂!

陆定甫坐在车里也不顾碰撞带来的颠簸,眼皮也不抬,只是冷冷的来了一句:“开车!”

陆福流着冷汗把油门踩到了底。

车如脱缰的野马一样飞驰而出,把其余的车子甩下老远,不过,就在车子快要接近路口的时候,意外发生了,那辆电车拉动着刺耳的汽笛声呼啸而来!

陆福赶紧打满方向盘,速度加到底,在这个千钧一发之际,终于赶在了电车撞来之前,窜了出去,逃过一劫。

陆定甫额头狠狠的撞到了车顶的铁质扶手上,划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殷红的鲜血顺着伤口“咕咕”往外流,陆福从后视镜里看到自家的少爷受了伤,也是慌了手脚,他小心的问:“少爷,你受伤了,额头上流了好多血,我们是不是先去包扎一下?”

陆定甫从西服上方的口袋里掏出一方精致的手帕,紧紧按在额头上,有气无力的说:“先去高卢的圣母玛利亚医院,我不放心曼曼!”

“可是,少爷,你真的流了好多血!”陆福还是尽忠职守的劝着陆定甫。

陆定甫不由得抬高了声音,佯装生气道:“快开车去高卢的圣母玛利亚医院,陆福,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陆福看到少爷是铁了心了,也没有办法,叹了口气,无奈之下,也只好加快速度向高卢的圣母玛利亚医院赶去!

陆福把车开的飞快,陆福自己也感觉到自己这辈子从来没有开过这么快的车,就听到风在耳边呼呼的刮着,一眨眼的功夫,陆福就看到了高卢的圣母玛利亚医院楼顶上标志性的花岗岩做成的硕大的十字架。

陆福很快的就把车开了进去,还没等停稳,陆定甫就“嘭”的一声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少爷,少爷,你没事吧!”陆福赶紧拔下钥匙追在陆定甫的屁股后面问道。

陆定甫已经是顾不得说话,只是举起右手,举过头顶,左右挥了挥手,表示自己没事,就冲进了医院!

陆定甫的额头上都是鲜血,他冲进医院的护士台,趴在护士台就问:“护士,请问产房在哪里?”

护士刚一抬起头就被满头满脸鲜血的陆定甫吓了一跳,小护士哆哆嗦嗦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好半天才冒出一句:“这位先生,看起来你好象伤得很严重,我看你还是先去包扎一下比较好!”

陆定甫用力的敲了一下护士台,大吼道:“我问你!产房在哪里!”

“在二楼最里面!求求你不要伤害我!呜呜呜呜!”小护士竟然被陆定甫吓得哭了起来。

陆定甫一口气爬上二楼,终于找到了最里面的产房,这时候陆定甫按在额头的手帕早已被鲜血染红!

手术室外面的红灯还在闪着,陆定甫心急如焚的在走廊上来回踱步,不一会儿,陆家的亲友都陆续赶来。

他们看到陆定甫满头是血的样子吓了一跳,不由分说的就带着陆定甫去包扎,用陆家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的话说:“定甫,你不想带着满头的血污去让你的曼曼担心吧?”

于是乎,陆定甫乖乖的去包扎伤口,可是没过多久,产房里传出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哇!”

手术室外的灯灭了,陆定甫也顾不上自己的伤口是否被包扎好,不顾众人的阻拦,一下子冲进了手术室。

他大喊:“曼曼,曼曼,你怎么样?”

病床上的虚弱的吴曼睁开眼,看到眼前是自己的爱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伸出手,小声的说:“定甫,生了,生了,是个女孩!”

陆定甫俯下身子,接过吴曼那苍白的小手,紧紧握住,爱怜的抚摸着吴曼那略显凌乱的鬓发,柔声道:“好,好,女孩好,想你!我喜欢!”

护士抱来了孩子,吴曼挣扎的爬起来向抱一抱孩子。

陆定甫赶紧从护士手里接过孩子,抱到吴曼面前,说:“你看,孩子多可爱,多像你啊!”

吴曼感到甜蜜极了,她望着陆定甫怀里的孩子,问:“定甫,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陆定甫温柔的指着孩子的额头对吴曼说:“看,孩子的眉眼多像你啊,就叫凝眉吧,就叫陆凝眉!”

就这样,我出生了,当然我也有了我自己的名字,我叫陆凝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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