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想着师叔的笑，突然心里有一丝异样，师叔的笑……果然魅惑人心！若是换做女子，就更难以形容了……

”姑娘，姑娘？”白芷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回忆，面上稍稍有写不自然，却立刻镇定下来，微笑着转身询问道，”公子，有什么事吗？”只见男子疑惑地问道，”姑娘，请问你要带在下到哪里去？”白芷依旧笑着答道，”当然是带公子到客房休息了，”男子更加疑惑了，”可是青境台不是从来都不招待客人的吗？”男子更加困惑，白芷笑着解释道，”师叔说，师祖看在公子的一片赤诚上，特别准许公子可以留在青境台，等公子做好决定再离开也不迟，”男子一时有些怔然，原来是这样！还以为……男子不敢继续想下去……白芷不再言语，径直先走开了，男子看着白芷的身影，不知怎么，突然想起那一抹白色的身影……男子羞愧地强压住眼前的幻影，快步跟上了前面火红色的身影，白芷将男子送至门前就转身离开了，男子没再说什么，独自进入房间休息了。

三天后，男子向三人拜别……

男子微微颔首，看着站在面前的九华，”近日多有打搅，在下还有一些事情有待处理，所以特来向夜先生拜别，”

九华只是笑着，道，”师父不日前下山了，所以不在青境台中，不能亲自来送了，”男子连忙说道，”既如此，那在下就此离开了！”男子只是微微别开眼睛不看面前的人，男子正想要离开时，九华的声音响起，”不过，好像还有一个选择没有作……”男子刚刚迈开的步伐僵在原处，半响，男子像是下定决心似的，答道，”不日，一定再上青境台，答复夜先生！”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青木林内，探月湖前，一抹暗白色的身影斜倚在湖前，银白色发丝随意散乱着，很是慵懒，九华走近，笑着道，”师父，你又输了……”夜青境好像没睡醒的样子，翻了翻身，却开口说道，”输赢还未定，那人不是还没有作出决定嘛！”九华依旧笑着，”可是，他已经离开了……就在九华以为老者不会再开口说话时，老者悠悠地说道，”小九，凡事不要太执着的好……太过执着，最后受伤最多的只能是自己……”九华转身，未置可否……

一个月后……

一看似有些眼熟的男子怀抱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女子再次跪倒在青境台前，不发一言……深冬的天气十分寒冷，男子与怀中抱着的女子皆是一身单衣，看上去都不寒而栗……一个时辰后，男子跪在雪地里一动不动，只有女子脸上有莫名的潮红才可以看出来女子的身体是有些不正常的，许久，山门重重的开启之声在空荡的山谷中，男子再次看到了面前的那双白靴，没有抬头，反而重重地叩在阶梯之上，来人声音似乎不太真切，”想好了吗？”男子几乎是没有犹豫地点了点头，一脸肃色地看着怀中女子，”我只要她好！”九华又笑了，眼睛里依然看不出来任何情绪，只是轻声道，”请随我进来……”白芷站在一旁，脸上虽然笑着，可明显地脸色已经有了一些变化……

一路上，空气静谧的有些可怕，只余三人的脚步声，为首的九华和尾随其后的白芷，脚步轻盈，不靠近的话，几乎听不到声音，而男子的脚步稍显急迫，可能一方面是由于确实担心抱在怀中的女子，一路上不停地查看女子的情况，额上已有密麻的汗珠，另一方面也有可能是在雪地里跪得太久了，所以走起路来，脚步有些僵硬吧……

白芷在心里暗暗猜度着，显然没有注意到要去的地方 白芷刚要抬头的时候，就在走廊里直直地看见了那间房间，白芷几乎是没有停顿地看向九华，可惜，眼睛依旧没有看到任何波动，仍是一脸笑意对着男子着道，”请暂时带这位姑娘休息一下，九华即刻去请师父，”然后转向白芷，”阿芷……”说完后，笑着飘然离去，连头也不回……白芷抚额，师叔……一想到后边还有……

白芷立马转过身来，又是一脸微笑地看着男子道，“公子，请公子随我来......”随后转过身去，在前方带路，男子朝白芷要去的地方看了一眼，心里有些疑惑，不是上次休息的地方吗？还需要带路吗？等男子真正靠近了之后才明白过来，是真的需要带路的……原来游廊过后还有另一番天地……白芷看到身后紧跟着一步不落的男子脸上错鄂而又吃惊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笑，师叔无所不能，这一点儿东西又算的上什么！

可是面上却丝毫没有露出轻视之意，反而笑着解释道，”师叔闲来无聊时随便放置的，不是有意要为难公子的，望公子不要多想的好……”男子看着面前的人浅笑吟吟的样子有些恍惚……随便放置的就如此，若是认真起来……男子不敢再想，只是紧紧地跟着前面火红的身影，不再言语……九华远远看着白芷眉间扬起的得意，仿佛这是她自己的一样，嘴角微微扬起，早已暴露了压抑不住的笑意，九华叹了叹口气，还真是个孩子……

九华这才慢慢踱着步子离开，目光清远……其实这阵是某一个人教给自己的——在好像大约九岁的时候……九华皱了皱眉头，不再继续想下去，抬起头一看，竟然已经到了梨花林，九华毫不意外地闻到了一股清悠的酒香，九华连看都没看就知道此刻的”师父”是什么样子……果不其然，九华听见了苍老却凭添了几分魅惑的气息的声音响起，”小九，师父要赢了哦！赶快准备好师父的酒钱啊……乖小九！”九华看着一树梨花浅浅地笑着，”师父，谁赢好像还不一定，尘埃还未落定，”九华转眼看着漫天飘舞的梨花嘴唇轻动，”就像这梨花一样，当它没有落地时，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它会选择何处，更不要期望，它会落在你的掌握之中……”九华转身瞬间，老者的眼睛精光一闪，锋芒尽现，眼睛倏然阖上，眸光顿掩……

“都安排好了？”白芷听见九华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撅撅嘴有点儿不满，为什么每次都被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白芷的身影落在窗前那一抹白色的身影后……白芷在九华身后轻轻说道，”师叔，一切已经安排妥当……”九华许久才轻吐一个字，”好……”白芷顿时消失，九华看着窗外，目光浅浅，嘴唇微启，“这世间真有这样的人……”白芷看见九华的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九华说了什么，只是眼睛好像微微有些迷朦……白芷看着九华的样子失了神，怎么可以这么……白芷意识到自己的失神，立刻整理好情绪，悄然离开……

白芷来到男子暂时休息的房前，又突然想起那天九华的微微失神，虽然极不明显，可是跟九华相处了那么久的白芷自然看到了九华的微微失态……白芷一愣，自己竟然又想到了师叔，真是……真是太不正常了，以前从不曾见到师叔失态的样子，自己一看见师叔冰冷的目光，就直觉上不敢靠近，连每天的修习都是自修，师叔只是每天会在不同的时间和地点告诉自己每天的修习任务和要达到的目标，从来不曾在自己面前流露出其他表情，显然，是师叔这段时间是有些不同的……白芷使劲摇了摇头，然后又是一脸微笑地袖子轻拂，便看到了男子一脸出神地看着床上的女子，眼神游离不定，不知道是在看女子还是在看什么……白芷继续笑着道，”公子，家师请你到前面商量令爱的救治一事……”

男子立马回过神来，眉头看似骤然一松，更是有些激动地说道，”真的吗？夜先生愿意救阿诺吗？”白芷看着神情有些激动的男子依然笑着，”公子，白芷只是来请公子前往，至于师祖与师叔是否施救……公子还是直接问过家师师祖比较好，毕竟白芷能力有限，不能轻易作答，请恕白芷无以回答公子的问题，”男子的神色顿时有些暗淡，却仍然看了看床上昏迷痛苦的人后神色倏然一变，白芷有点儿不明白，那是坚定——还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眼神……白芷笑着装作没有在意地转身在前面带路，男子不再回头，直直地跟在白芷身后……

九华来的时候，夜青境还没有来，九华有些无奈，这小老头还真不是一般的孩子气，非要自己先来，然后自己才姗姗来迟，以显示自己的不同凡响……可是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我是压轴的压轴的！懂不懂？所以要最后来嘛！好小九，你快去，然后催催那个叫什么什么的，然后我再来！”说完就自顾自地喝酒去了，九华抚额，也就这小老头敢这么不靠谱了！正想着，白芷自己带着男子过来了，九华远远地看着白芷身后的男子，目光悠悠，他会不一样吗……九华不是在问自己，而是习惯了自己给自己答案……比如现在……男子渐行渐近，走近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如初见一般疏离而又淡漠的笑容，男子不知怎么，一看到这种笑容就直觉上觉得女子不可靠近，可是又像是一种无形的魔力在不断地吸引，男子心惊，自己快忘记了此行的目的……于是快速回以礼貌的一拱，就势就要跪下请求，九华看出了男子的动作，只是手指微动，然后出手虚托了一把，看似是和男子客气，实则是不动声色地扶起男子，男子微曲的膝盖想要不露痕迹地直起正需要这么一个虚托，男子感到了膝盖被无名的力被迫支起，然后就看见了自己面前那双纤细光洁的双手，就着扶起自己的趋势，男子抬头无意地对上了那样一双眸子……男子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知觉刹那，时光交错，光影暗淡，只剩那么一双眼睛，直直地看向自己，明明毫无遮挡，却怎么也看不到底……男子急忙低下头，险些身形不稳，男子深吸一口气，拱手道，”多谢公子！”

九华笑道，”不必客气，家师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所以会晚来一会儿，还望公子不要见怪，”男子急忙答道，”公子客气了，夜先生答应救阿诺听风已感激不尽，岂敢有责怪之意！”九华见男子句句诚恳的样子并未作何反应，仍是一副淡淡的笑意，男子见状，知道九华只是客气而已，并无他意，便不再言语，随着九华的目光看向门外，是在等夜先生来吗？男子困惑不已，见九华并没有要说话的样子，只好静静站在原地看着门外…… 白芷看着九华的身影，目光开始飘忽不定，师叔又在想什么吗？白芷不知道，也从来不敢奢求能窥知一分半点，白芷知道，如果那样，自己就更不可能明白了……

许久，一抹墨白色的身影眨眼间出现在了三人的眼前，还飘飘忽忽地说了一句，”让各位久等了！”白芷撇撇嘴，心里暗自说道，什么嘛！又是这句话！听都听地耳朵都起茧了！白芷只是在心里不耐烦地嘀咕了一句，脸上还是笑吟吟的，看不出半分不耐烦来。九华只是移过目光，看着来人，”师父，你来了……”又看了看旁边站着的男子继续说道，”应该办正事了……”夜青境看了看九华，才瞟了瞟一旁站着的男子才慢慢地说道，”是他呀！可是上次我已经告诉他救人的方法了，他现在又来干什么？男子心里一紧，急忙应道，”听风就是来请夜先生施治的！听风愿意一试！可是……”男子有些为难似乎有些隐忍的痛苦，”可是……这次特来请先生一试！”

夜青境连看都不看男子，只是轻飘飘地说道，”那天说的确实属实，不过有一点儿倒不是真的，是老夫胡乱说的……”男子听着夜青境的话有些明白过来，原来是在考验自己，只听夜青境继续说道，”其实不一定要用爱人之心，爱人之眼来换去，而是要找到合适的眼睛和心脏，否则老夫也无能为力……”男子听后二话不说就要去找合适的 眼睛和心脏，于是立刻要冲出门去，却被清冷的带着笑意的声音硬生生地止住了步子，身子定在原地，”公子是要取他人之心他人之眼来来救你心爱女子的性命吗？”男子愣在原地，不知如何作答，”其实，这样也不是不可以，可是如果是用用一个人死换取另一个人活……好像有点儿不大合适呢……”

男子似乎也因为九华的话陷入了沉思，半响没有反应，”所以如何取舍，还在公子的一念之间……”男子似乎想了许久，抬眼的一瞬间，嘴角微微上扬，可当男子抬起头时，只见他一脸痛苦，似是很是难以抉择，九华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只听见一声苍老的声音似乎有些犹豫地说道，”其实……还是有其他办法的……”

“什么？是什么？”男子有些亟不可待，老者捋了捋胡子，看了一眼男子才慢悠悠地说道，”其实，只要能和患者的眼睛和心脏相匹配，无论是谁的，都是可以的，只不过，有谁愿意作此牺牲呢？”男子几乎没有犹豫地回答，”我愿意！”然后才继续说道，”我愿意，只要能救阿诺！我什么都愿意……”表情十分坚决，老者笑嘻嘻地说，”那你当日为何不作任何选择就断然离去呢？”男子似有痛苦之色，久久不曾回答老者的话……老者不看男子，继续说道，”如此，你的也不一定是适合的，所以，我也不一定能够救她，所以你还是另寻他法吧！”说着就要拂袖离去……男子突然沉闷的声音突然响起，”她爱的人不是我！那是因为她爱的人不是我……所以我有什么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