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酉时应约忆昔苑之后,萧凌瑄(‘祾瑄’)那立体的五官似刀刻般俊美,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邪恶而俊美的脸上不时噙着一抹桀骜不驯的微笑。一身紫衣也掩不住他卓尔不群英姿。天生一副君临天下王者气势,英俊无匹五官仿佛是用大理石雕刻出来,棱角分明线条,锐利深邃目光。一直印在傅韫欢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傅韫欢坐在古琴前,这个古琴陪伴了她十余年,感情甚深,以至于她进宫也要带在身旁,就是她怕往后深宫长夜漫漫难熬得紧。在傅韫欢十岁时,她便给这把古琴起名为“九霄环佩” ,就是这把古琴能音震九霄,也是希望这把古琴可以陪伴她一生之意。
散发着古典气息的“九霄环佩”垂着琴穗,傅韫欢素手拨弦,七根弦在芊芊玉手下愈发的灵活,古琴缓缓泄出美妙的音符,时而似流水,时而有似春风,当激昂、柔和融入到一起,就似一对鸳鸯般情深!
傅韫欢缓缓吟念道:“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赤玥此时刚端着茶杯进来,一闻傅韫欢的弹奏之音与诵念之声。赤玥神情微微一怔,走近傅韫欢身旁低声笑道:“小主今儿个是怎么了?怎么一直念叨这首李之仪的《卜算子》呢?奴婢虽然不懂诗词音律,但李之仪的《卜算子》还是听过的。这首词是暗寓相思之情的,不知小主是否是在思念皇上呢? 小主自进宫来虽不曾见过皇上一面,但皇上的风姿小主定是仰望已久了吧。”说罢便“嗤嗤”笑了起来。
傅韫欢听至赤玥此言,面上一惊,脸颊不禁红了起来,作势便要起来打她:“浑说什么呢,我既不识皇上天颜,也不知皇上性情如何。怎么就能说是思念呢?我不过是闲来无事弹着玩罢了,你再这样浑说,我可不要理你了!”
赤玥眼疾手快地拉住傅韫欢,嬉笑道:“好了好了,奴婢不说就是了,小主可莫要生气啊。小主如今的性子还和从前在府里一样,并无半分区别!”
傅韫欢一听赤玥说及她思念皇帝,心中不觉惊恐起来,但面上还是嗔怪赤玥浑说。她与侍卫‘祾瑄’私相授受,在姝仪夫人的忆昔苑中幽会,若是被旁人所知,可是诛九族的灭门之灾啊!只是她已答允了‘祾瑄’,也心仪‘祾瑄’。便只能暂且走一步看一步了。
赤玥见傅韫欢像是有心事般轻抿着茶水,便拿起团扇站在傅韫欢身侧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扇着。试问道:“小主像是有心事?”
这赤玥出口一问,到底是把傅韫欢给吓着了:“无事无事,只是我初进宫,还有些不适应罢了。哦,对了。你且吩咐下去,叫底下的人切莫与别的宫里的奴才起何争执,暂且叫他们先退一步忍一忍。”傅韫欢是思及宫里的流言蜚语。
赤玥思量片刻,回道:“小主此言何意?莫不是怕什么?!”
“我能不怕吗?!我初进宫便不受宠,合宫里的人哪个不是拜高踩低的。更何况姝仪夫人那样跋扈,咱们忍一忍便罢。要想在这宫里生存,怎么就这样难呢?”傅韫欢说了这会子话,额上已有细微的汗冒了出来。傅韫欢拿过赤玥手中的团扇,自己扇着。
赤玥正欲回话,正巧福薇拿了新绣帕进来,就闻得此言。上前关心道:“小主今日思量的极是啊!且不说小主的位分比姝仪夫人低,恩宠更是比不过了,小主暂且忍一忍也是对的。 想要在后宫里生存,光是自己一味地避免、忍让和迁就是不成的,小主且看看宫里位份高的主子娘娘,哪个不是踩着别人的尸体网上爬的呢?!小主是初进宫的,太过张扬反倒叫人非议,低调些也不是无一益处的! ”
傅韫欢拉过福薇略有些粗糙的手,欣慰道:“你是我宫里最得力的人,赤玥和芙盈虽然是我的陪嫁,但到底是不如你懂得多。你在宫里见识也广,往后的日子里我还得需要你协助啊。 哦,一直还未来得及问你一句呢。不知你以前是服侍哪位主子的?”
“奴婢从前是御前的人,因着这次选秀皇上就把奴婢打发了出来。皇上跟前也只叫吴允伺候着。”福薇微微福身道。
“如此啊!此次叫你跟着我这个不受宠的良媛,倒是委屈你了。”傅韫欢自责道。
“奴婢不委屈,小主待奴婢这样好,能伺候小主一场,是奴婢之幸啊!奴婢甘愿侍奉小主终生,在所不辞!”福薇跪下磕头言辞恳切道。
傅韫欢扶福薇起来后,挥手道:“你们先退下吧,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是,奴婢告退!”
傅韫欢侧卧在贵妃榻上,闭目小憩。脑海里一直想着萧凌瑄,久之不去。
小憩了约半个时辰,傅韫欢起身坐在桌案前,提起桌上的兔肩紫毫笔,在棉纸上落笔,边写边念道:“山桃红花满上头,蜀江春水拍山流。 花红易衰似郎意,水流无限似侬愁。”写罢后署名为“韫欢”。
傅韫欢写完后将宣纸折起来,唤芙盈进来,郑重道:“芙盈,你且将这封书信交与忆昔苑的守门侍卫,就说是椒兰殿放置于此的书信,见着有身着紫袍的男子进入忆昔苑,便将这交与他!切记,莫要让人看见了!”
“是,奴婢允命!小主且放心吧!”芙盈说罢退了出去。
傅韫欢瞧着外面的景象,这四面红椒的宫墙,真的要锁她一辈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