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一梦江南之西塘
70一梦江南之西塘

与西塘的邂逅,自始至终都显得有些突然。现在每每想起,总觉得有些唐突与冒失。毕竟,如此秀美的一个水乡,无论怎样,都应该好好的筹划一番,然后带着敬慕的心情欣然前往。可,也许正是因为这些许的意外,才使得它变得更加生动、真实。以至于从那回来之后,总是会和别人讲起。从他们难以琢磨的眼神中,自己似乎又能看到那里的画影,仿佛一切都定格在快要溢出的流光幻彩之中。

去年的这个时候,为了生计,东行到了申城。本想从申城中转,去苏州的公司面试,可因为没有联系到负责人,只好做了停留的打算。朋友打来电话问候,得知我已到申城,便邀请我去他那里。于是,我便在到达申城的三个小时之后踏上了浙江海盐的土地。随后的一天,他便带我去了西塘。如果这之前我知道情况的话,我一定会好好的准备。可就像题记中写的那样,一切都太突然,甚至于后来我用来拍摄的器材只能是我的诺基亚7610。

西塘,江南六大古镇之一,位于浙江省嘉兴市嘉善县,古称胥塘、斜塘,又名平川,有着丰富的历史文化的积淀,春秋战国时代,西塘就是吴越两国相争的交界地, 故有“吴根越角”和“越角人家”之称。西塘与其它水乡古镇最大的不同在于古镇中临河的街道都有廊棚,总长近千米,就像颐和园的长廊一样。古镇西塘占地面积1平方公里,古镇区9条河道纵横交织,将古镇分为8个区块,在其中有27座古桥将市镇连通。古镇在春夏秋冬、晴阴雨雪的长久年代里,始终呈现着一幅,人家在水中,水上架小桥,桥上行人走,小舟行桥下,桥头立商铺,水中有倒影的不断变幻的水乡风情画。

九州有十大水乡古镇,分别是周庄、西塘、同里、乌镇、角直、南浔、木渎、朱家角、光福,以及安昌。然而,自从陈逸飞的油画《故乡的回忆》问世后,周庄、同里、甪直、乌镇、南浔等江南名镇迅速热闹起来,每天都像过年一样,张灯结彩,人山人海,难觅江南古镇的风雅。以至于朱自清在他的散文《水乡遗梦在西塘》中这样描写:“江南的古镇应该都像西塘那样闲适中带一点寂寞。”的确,在寻访了这十个水乡古镇之后,唯有西塘与南浔,还带着一些古色古香的幽静与风雅。而与南浔所不同的是,西塘则更容易找到从前的感觉。

也许正是因为西塘独有的神色,引得众多著名的电影电视剧都在这里选景拍摄:《爱情占线》、《梦幻天堂》、《魍魉之匣》、《麻雀爱上凤凰》、《五星饭店》、《谁为梦想买单》、《碟中谍3》、《别爱我》、《茉莉花》、《天地真情》、《红帮裁缝》、《我拿什么爱你》、《梦回青河》、《急速的浪漫青春》、《倩女冲冲冲》、《风吹云动星不动》、《长恨歌》、《陈云》、《孤恋花》、《早春二月》、《妻子》、《假装爱上你》、《真爱一世情》、《诚信中华》、《不要公开你的秘密》、《天一生水》、《画魂》、《情牵一线》、《和你在一起》、《大地起舞》、《金锁记》、《玲珑女》、《栀子花白兰花》、《花样的年华》、《义盖云天》、《像雾像雨又像风》、《孔乙己》、《钱塘人家》、《特殊身份的警官》等等,在西塘散步的时候,也许一个不经意的回头,就会看到某部影片中熟悉的一幕。

如果要我选一个词来形容西塘的话,那我会选“生灵”。如此生动的小镇,汇集了众多鲜灵的文化精髓。

翻开历史,我们不难找到一些名人在这里留下的痕迹:从明代万历年间至清末的427年间就有名姓记载的进士19名,举人81名。许多历史上的名人雅士都在西塘留下足迹,早在春秋时期,伍子胥佐吴兴修水利,曾留迹西塘;元代钱塘诗人钱惟善,元末明初著名诗人高启都曾到西塘寻幽探古;民国时吴江诗人柳亚子曾多次来西塘,与镇上文人吟诗聚友,南社成立后,在西塘的社员就有18人之多。在这里,不得不提到“南社”情结。南社的发起人是吴江著名诗人柳亚子,他在西塘发展南社社员18人,较为著名的有余十眉、李钟琪、郁佐梅、沈禹钟、江雪塍等。后来,南社在大革命的浪潮中也四分五裂,但西塘的一班诗友,又组织了胥社,成为南社在西塘的延伸组织。胥社成员的诗文绝大多数保留了下来,这些诗和他们的“宗师”柳亚子在西塘留下的90首诗文一起,共同成为西塘的千古绝唱。其中较为著名的是柳亚子在西塘留下的诗集《乐国吟》,全集共收录了柳亚子先生在西塘所做的35首诗文。

“烟雨长廊”是西塘较为典型的建筑风格代表。“雨天不湿鞋,照样走人家”,形象的描绘了西塘的景象。我走在绵延的长廊里,试着想象当年柳亚子与余十眉并肩在这里散步的情景,从他们淡定的言语中,不知道留下了多少至今被人传诵的经典。

余十眉(1885—1960),名其锵,号秋槎,以字行。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这时余十眉已在镇上的一所小学执教,因看不惯当时校政的腐败,他一怒之下竟手批了县里来的视学。这件事当即被报道在申城的《申报》上,可见其性格的一斑。1913年,他的文学才华得到柳亚子的赏识,两人订为文字交。1920年11月27日,柳亚子过西塘访余十眉于“探珠吟舍”。12月2日,柳亚子再到西塘,这次结伴而来的还有另一位南社发起人陈去病。当晚,余家的仁荣堂上烛火煌煌,诗侣吟朋满座。次日一早,柳亚子、陈去病和余十眉及镇上的5位诗人雅集西园,并摄影留念。这张照片,题为“西园雅集第二图”,是柳亚子、余十眉等在西塘的一次文学活动的印痕,也是很珍贵的史料。 1923年10月余十眉在申城协助柳亚子成立新南社,任书记处书记。在新南社如“昙花一现”无形停歇之后,他和陈去病合编《南社丛刊》第22集,作为九州现代文学史上这一著名社团的一个终结。余十眉一生主要从事教育。个人行事,好饮酒,好“骂座”,诗词歌赋俱出热肠。他早年和汪精卫同隶南社,时有唱和;抗战爆发后,汪成巨奸,十眉与之断绝旧谊,宁去乡间游击区中学任教,备尝颠沛流离之苦。随于1960年6月,病逝嘉兴寓所。

西塘至今还留有余十眉的故居。地方不大,内设简朴。也许大多的文人雅士的居所都是如此,旧旧的陈设里,折射出淡淡的优雅,就像他们的文章一样,带着些许的清高,仿佛在艰难地避开人间的烟火。在这个小小的居所里走了一圈,想象着他当年生活在这里的情景。门口的桌子上有一叠摊开的白纸,旁边放着笔,供游人留言。我提起笔,一时间竟不知该写下点什么,只好在一阵惶恐过后,匆匆作罢。看到有人在卖十眉先生的文集,便选了两本,以作珍藏。

从十眉先生的故居出来,回想着他的生平简介,心情又变得有些沉重。甚至忘记了拍照。也罢,从那里带走的记忆,不是几张画面就能代表的,索性全都装在脑子里,加上一点想象,这,也许就是十眉先生为后人留下的最后的一点珍贵。

在西塘走了近一圈,有些困乏。坐在一个小桥的扶手上,俯瞰脚下流过的一条小河。一支烟的功夫过后,忽觉身后有些声响,回头望去,一只乌篷的小船正在轻轻荡过窄小的水面。

临行前,坐在西塘的一个二层的小茶庄,细细的品位和着古韵的香茗,任由思绪游走。又瞥见了那个刚刚走过的长廊,远处的人家,有琴声作响。微微有些凄凉,仿佛凝固的时光里,不知是谁,在长廊的尽头,颤动脆弱的琴弦。

从西塘回来之后,久久不能平静。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西塘有用如此众多宝贵的东西。是地理因素,还是人文环境,或者是因为二者以及其他因素的结合?在很长一段时间过后,我又翻出了在西塘拍摄的照片,然后用琐碎的记忆写下这篇文字的时候才猛然醒悟,其实什么原因都不是,唯一的因素就是,因为它是西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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