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只为祭奠花盛时,最绚丽的相逢。
“回来啦?他们怎么说?”月汐倚在街边的一颗大柳树旁,无聊着卷着自己的头发玩。他们?说是他们,其实她想听到的答案大概只有轩辕落逸的态度了吧。“他什么都没说。”很不想打破他的希冀,但是她却不得不说出事实。“哦”
箫府的势力影响力远远超乎想象,所以月汐她们随意拉一个路人都知道箫府的位置在哪,所以找到箫府并没有遇到什么不顺。
“箫府”气势磅礴,胭脂色的瓦高高翘起,门前两只嘲风大兽,一派的肃穆之气。铜绿的门环,上面却是锈迹斑斑。月汐有些嫌恶地看着两个门环,真怕弄脏了自己的手。但还是轻轻地叩击了它。
转身对紫鸢说:“你飞上去,假如他们不开门,你便偷偷地地从里面把门打开。”“嗯”紫鸢双脚腾空,手臂有力地伸展开,在墙上借力飞上屋檐,随即俯身隐藏起自己。不久一声布谷鸟声响起,声音不大,但却很清晰都传入下面红衣女子的耳朵里。
下面的月汐嘴角勾起,箫白,你可别让我用偷袭的方式进入你家啊!不久,一个用布巾包头的山羊胡子老头大概那是老管家吧,把那扇载着沉重的大门打开。
“小姐您是?”老管家并没有见过这个红衣的女子,自然是要问的。“我是你们家公子的好友,你回去通报,说我们是来看看你家少夫人的,他听后自会知道我是谁的!”老管家有些懵了,少爷的朋友去看少夫人?这是什么逻辑啊?
不过,也没有多问,转过肥胖的身体向里边走去。月汐见四下无人,也借力飞上屋檐去找紫鸢。见她趴在房檐上的样子就像一只可爱的小兽慵慵懒懒地趴着睡觉。“呵呵”阴霾的心情一扫,她原来还有这么可爱的时候啊。紫鸢警觉地旋身跳起,腿习惯地踢了出去,结果看见对方是月汐,收回来不及了,只得摔了下去,跨坐在瓦片上。
紫鸢没有控制自己的力度,胯下的琉璃瓦碎了,甚至有些粉末落了下去。“干什么啊,臭狐狸你吓死我了!”“下来吧,有人来开门了。”嘻嘻一笑,再不下来人家可要把她们扫地出门了。
果然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月汐纵身一跃如一火鸟般跳了下去。老管家猫着腰刚刚出来,就看到一个红色的不明物体突然从来而降,吓得嘴都合不上了。待看清楚来人是月汐,颤抖出声问:“姑娘、、您、、刚才、、”知道被他看见了,索性不去管“哦,刚才我跳大神呢!”“。。。。”怪人!
老管家前面为月汐领路,紫鸢从檐上飞下来,落在管家的身后。当然就像一阵风似的,只有月汐能够发现。老管家想回头对月汐说些什么,但是一回头,看到的是一个大眼睛,穿着紫纱的女子,模样很冷。老管家吓坏了,难道是自己年龄太大了出现幻觉了,她身后明明跟的是个红衣姑娘啊!幸运的是老管家看到了在紫鸢后面的月汐,出去溜达的心脏才回到了家。
箫府外观很气魄,就连里面也别有洞天。岸芷汀兰,假山花园,彩蝶翩飞。但是更重要的一点,就是花园里种的全都是牡丹花,牡丹花其实也有很多品种的,那天牡丹盛会上牡丹头上的那朵叫做“魏紫”色紫浅淡多娇艳,被称为“花妃”。而这花园里种的,却是“娇容三变”初开时碧绿,盛开时红艳,将谢时素白,十日三变,堪称奇品。当然这是在抚琴楼的时候,听牡丹说的。
“娇容三变”怎不是在讽刺花牡丹?紫鸢打量着四周,很奇怪为什么偌大的箫府会这般安静?“你们家主子倒是个雅俗共赏之人啊!”月汐在老管家的后面,用说不清情绪的声音感概。
果然这句话勾起了老管家的兴趣:“姑娘为何这么说?”月汐玩弄着垂下的发丝,闻着满园的花香,微笑着说:“在月汐看来,牡丹花是富贵之花,而我看箫府已经是那么大富大贵了,在种上这些牡丹,岂不很俗?你们箫府很静,说明你们家主子静以修身,这便是雅了!”话音刚落,侧院中传来一阵掌声:“好好好,原来果真是冰雪聪明的姑娘啊,但是会成为萧某的知音了。”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就在那的,紫鸢原来看见了一片白色的衣角,还以为是府里的下人了。
箫白戴着乌金红珊瑚冠、着有一身金镶边公子袍上面扣着紫玉铂金翅腰扣,手中提着金丝雀檀木笼。笼中的金丝雀展翅欲飞,但是终究无法逃脱笼子的束缚,只能悲戚戚地看着外面的天空。旁边的那个貌美的女人,不是花牡丹是谁,她变得好陌生。那一身紫罗兰绣花裙,梳着三分绾髻头上插着孔雀石花簪、富贵的紫珠镶金珠金钗、颈间还坠着紫水晶坠片珠项链,这不正是一个夫人的装扮么?
牡丹啊牡丹,你难道真的嫁给了箫白么?花牡丹见月汐一直打量着自己,又看到箫白表现出赞赏的目光,脸色微变。月汐上前,想牵起花牡丹的手,可是花牡丹却急忙把手退出。紫鸢在后面默默打量着花牡丹的表情,奇怪她好像很紧张。
望见花牡丹手中抱着的鸾凰琴,那琴看起来一定是很珍贵的。看看那琴身上镶嵌的朱玉宝石,以及黄金打造的护琴甲正射出尊贵的光芒。花牡丹,你很喜欢那把琴么?你可知你这么做,会怎么伤害到南宫让!
紫鸢瞅见了月汐僵在那里,一双手伸也不是,放也不是。径直走过去,淡淡的茉莉花香传来,月汐回头望见紫鸢也扯开了微笑向她们走来。“箫公子,我们是来看你家少夫人的,你看方便我们去你们房间聊吗?”箫白认得,这是那日袭击她的女子,也是误认他与东方凌少是断袖时两眼红红的女子。
箫白绽放了自认为是很大度的笑容:“当然可以,二位姑娘既然是拙荆的好友,自然是有许多话要说。箫某还有事,就先去书房了。夫人,你待她们过去吧。”箫白温柔的看着花牡丹,仿佛回到了与月汐她们初次见面时的那个模样。“也好”轻纱一般的声音过耳,花牡丹转身什么都没说,自顾自的朝房间里走去。紫鸢和月汐对看一眼,跟了上去。
“你们不要管了。”花牡丹坐在红木凳上,直奔主题。“牡丹,你怎么这么傻啊,他是不是威胁你什么了,你为什么不去找我们呢!”月汐看见她那副模样,心里就来气,不是把她们当成了知心的好友了么,为什么她不告诉她们啊。
“找你们?找那个皇亲国戚帮忙?”花牡丹苦笑,无奈地看着月汐她们。“你怎么知道我们当中有皇亲国戚?”提下头,把手中抱着的鸾凰琴放到桌子上,“那天,我听见你大喊了一句‘姓轩辕的’轩辕氏便是国姓,那位不就是皇亲国戚了?”“啊,原来你一直都躲在那个幕布后面啊!”“嗯”“那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当初参加牡丹盛会是个错误的决定?”紫鸢坐了下来,看着花牡丹。
“错误?即便是个错,人生也没有后悔药可以吃的。再说,遇上了阿让,我的心就已经有了归属,再也不会那么空荡地四处游荡了。。”“牡丹,你为什么要嫁给箫白,说你自愿,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我也是!”月汐和紫鸢都有些愤愤不平了。
“血洗抚琴楼、南宫将军守城意外遇刺身亡!”“什么?”“不会吧?”听到这个消息两人同时出声,箫白顶多是个笑面虎,他能那么腹黑么?
“箫白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这件事即便是告诉你们,你们又能帮得了我什么呢?”月汐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她现在很想去求轩辕落逸让南宫让秘密回来。但是,他会答应吗?
“牡丹!”话说,如果有一种话叫做神话,那么这句话一定是月汐说的。她们聊着聊着,一个本该不能出现在这里的人却出现了,现实就是这么狗血!“南宫让?”“阿让?”一身紫色的官候服不太整齐,大概是急于来见花牡丹没好好换吧。南宫让白皙的脸上飞上了红云,额头上汗水涔出,他一见到花牡丹就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住了她,抱住了这个让他在守着孤城时日思夜想的人。
默默地移开了花牡丹身边,为这对苦命的恋人留一些空间。“走吧”房间内紫鸢扯扯月汐的袖子,她怎么这么不识趣呢!“嗯”很听话的回答,但是待会她又有让紫鸢吐血的表现。“我们上房顶上去偷看!”“死狐狸,你脑子能不能正常些,真不知道你以前怎么在君子堂混的!要去你自己去!”“大小姐,所谓独窥窥不如众窥窥,你说是吧?”
也是,自己怎么能不八卦一下呢?紫鸢想了想,点了点头。二人会意地对视一眼,并肩飞上了屋檐,来无影去也无声。“牡丹,你为何在萧家?”南宫让放开牡丹,抱着她的肩膀。“阿让,你都知道了。”花牡丹垂下眸,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为何你会嫁给箫白?”手上的力度加大了些,牡丹有些吃痛地皱起了眉。“你说啊,说啊!”南宫让是将军出身,他不知道如何控制自己的力度,他只知道自己的心真的很痛,需要去发泄。
“哎呀,南宫让怎么这么粗鲁啊!”紫鸢觉得这个男人和唐门的男人也差不多啊,一点都不会怜香惜玉,不过,她喜欢这样的。“那是男人的愤怒!”南宫让,你终于不那么阴柔了。
“南宫将军,请你自重!我是箫夫人。”花牡丹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仿佛是在深渊里抓到了一块漂浮的树枝,但无可奈何它也不能救命。希望总是会带来失望的。
“牡丹,我知道你不是自愿的,我们走吧,走到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好好的生活好不好?”紫鸢看见南宫让的眼角红红的,甚至有些泪落下,这个男人可不是铁打的啊。
“牡丹是自愿嫁给箫白的。”花牡丹的声音不大,却狠狠刺中了南宫让的心。“牡丹,你说过你会等我的!”手上的力度更大了,牡丹的眉皱成一团。“可我不想等了。南宫将军,我们结束吧。” 结束吧。。。结束吧。。。我们结束吧。。。。话响彻在耳边,南宫让的脑袋嗡嗡响。
看到这,月汐的心痛着,牡丹,我不知道你的心已经变成什么样子了,是不是正在痛得滴血呢?面对日思夜想的人却不能和他在一起,若换成是我,我可能冲破一切阻碍与他不离不弃了。“花牡丹她。。。。”紫鸢低下了头,这就是爱吧,月汐曾经挂在嘴边的词。昨欢旧影绰绰,拂袖已成空。
“牡丹,你不是这样的啊!”南宫让喘息有些急促,声音都变得很哑。“不要再来找我了,南宫将军,记住,我是自愿的,你不要去找箫白的麻烦,否则,我真的不再理你了。”
“花牡丹,你没有良心!”南宫让的心真的好痛,自己听说她嫁给箫白了,心急火燎地回来了。没有禀告骠骑大将军,违反了军令只为看一眼她,谁知他原来真的不应该回来。
花牡丹闭上了眼睛,任泪水舔舐着眼睛,好似一根针刺激着她,使她无法睁开眼睛。阿让,对不起。。。南宫让离去了,那紫色的衣角向后浮动着,诉说着它的不甘。月汐和紫鸢在南宫让走后轻轻从房檐上飞下来,看着房间里那个伤心的牡丹。
屋内进了风,把房间里的花吹得摇曳凌乱,但是几秒后,又恢复了正常。这座萧家大宅,繁华得让人觉得很悲戚。”牡丹,你。。”
“此生,我循着古老的传说,为他飘洒着枯萎的花瓣。我愿意,把最美的回忆,串成悠扬婉转的旋律,只为祭奠花盛时,最绚丽的相逢。而我,只不过是被遗忘在—亘古的残梦。此生 ,我不想拖累他,更是不想伤害他。可终究我还是负了他!”她的泪溅到了鸾凰琴上,清越的琴声传出。“两位姑娘还是回去吧,牡丹在此谢过了。”
紫鸢拖着月汐将要离去,可是月汐突然想起来的目的。“牡丹,你见过一把泛着粉色光的琴吗?”紫鸢也想起来了,这么重要的事差点都忘了。“琴?泛着粉色的光?”花牡丹皱起了眉,自己虽说不能及得上琴师,但也可以说是一阅琴无数。像是琥珀色的焦尾琴,黄金色的鸾凰琴,还有墨绿色的凤栖梧,这些名贵的琴她都弹过,可就是记不清还有把泛着粉色光的琴啊。
紫鸢看出来了花牡丹的茫然,于是拉了拉月汐的手,打算离去。人世间的爱恨情仇,她不想经历了,真的好虐心。“牡丹,若是需要帮助,你一定要找我们啊!”“我知道”
紫罗兰绣花裙,裹住屋内人单薄的身子,她仿佛是一只弱小的蝴蝶。富贵的紫珠镶金珠金钗,像是要脱离青丝的缠绕,摇摇欲坠。
风中凌乱的落花,沧桑了世纪的沉沦。牡丹,你可知,你原本是有机会的。。。。。
“我,不过是被遗忘在亘古的一缕残梦罢了。”夜半时分,一身白衣的人坐在清河旁,旁边有个正在扶着琴的黑衣人。“师傅,我终究不过是别人的一缕梦,我不是人,真的再也不配具有人的情感了。”那位紫衣女子,眉目含忧。“牡丹,你能想到这一点,说明你看破红尘,为师很高兴,但是别忘了这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可以吃的。一只苍白的手抚上紫衣女子的面颊,沙哑的声音响起:“当初你求着师傅将你化为人形,你可知你人的形体是用一个女人的生命换来的。”“牡丹知道,牡丹很感谢师傅,师傅为了达成牡丹的愿望,失去了一根琴弦,而牡丹却白白牺牲了那根弦。”
“这倒是小事,只是牡丹,你有何打算?”花牡丹看着黑袍人身旁放着的一架琴,这架琴师傅极为宝贵,平时都是用黑布遮住的,她也只见过一次,就是将她化为人形的那一天。如今它泛出光透出来黑布,呈现一种淡淡的粉色。她突然想起来了月汐今天问过她有没有见过泛着粉红色光的琴,不就是它?
但是,自己从来没有胆量去问师傅它最宝贵的琴来自何处,那样师傅会翻脸的。“此生,我只看上了南宫让,我知道,今天我已经伤害了他。可是他的心里一定是有我的,他走之后,我想了很久。”“牡丹,你有欲望了。”黑袍人望着自己的琴泛出了光芒,有些冷冷地说,这个幻梦,它怎么能有贪欲呢?可知道,这会使它送命!
被黑袍人发现,牡丹也没有过多的震惊,对于这个师傅,她只是知道他拥有着一种超乎凡人的能力。也就是这种能力,才把它这一缕残梦从幻境中引出,并帮自己幻化成胎儿,让自己真正的做一回人。“我想让他在睡梦中遇到我。我要化成梦中的一只紫蝶,在梦中的黎明与他共舞,与他祭奠花开时那绚丽的相逢。”“化蝶?”
残梦若是有了人的思想,还真是很可怕的,自己是不能控制那思想的。牡丹这缕残梦的主人本是思念成疾,在梦中梦见与良人相会,遂含笑而终。她的梦境虽是幻化而成,但是在那女人的梦境中,存在着一种强大的灵气,便是未来得及幻化成梦的残梦片段。于是他将它扑捉出来,将它带到了花明城,封存于一只并蒂牡丹内。
花明城有个传说,那便是盛开一朵牡丹,便有一个婴孩出生。这缕封存在并蒂牡丹内的残梦感受到了人的气息,它竟然求着他帮它幻化成人。他不明白,做人有着烦人的七情六欲,做梦不过是一缕青烟罢了,它为何自寻烦恼?但是它一再苦苦相求,他便舍弃了他好不容易获得的唤作“痴”的血弦,注入它的灵体,送入一位即将临盆的妇女腹中。
如今,她竟然要求化蝶了。“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是很想做人吗?你可知伏羲琴已经感受到了你的贪欲,你若要实现你的愿望,就要付出你的命!”
“师傅,谢谢你陪伴着我从婴孩长到女人,谢谢你赐给我的名字,谢谢你一直以来教我弹琴。牡丹终究还是别人遗弃的一缕残梦,即使是幻化成人,牡丹也不能完全具有人的感情。此生,遇上他,还有什么是不圆满的呢?师傅,将我幻化成幻梦紫蝶,注入他的梦中,与他共舞吧。。。。”
黑袍人无奈地叹了叹气,唉,又是一个悲情所困的。手抚上琴弦,清冷的寒月下,一双苍白的手轻轻撩拨着琴弦,发出那仿佛来自亘古的袅袅之音。黑夜,风吹草动,花牡丹慢慢地躺在了地上,闭上眼睛。琴声戛然而止:“牡丹,你当真决定了?”“是”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能够在今夜和他梦中相会,她已然满足了。
“他的梦我没办法控制,所以,若是他梦醒了,你、、也就消失了。”黑袍人不得不说出这个残酷的现实。“我知道。”“你还有什么念想么?”“我愿他一世安好、、、”
琴声继续响起,渐渐转为高昂的调子。花牡丹固然难受,但是她依然是那一抹淡笑,仿佛夜间绽放的圣洁昙花。她看见了,牡丹盛会的那一天,他的到来,就是像一只紫色的蝴蝶飞来、、、、、
黑衣人停下了抚琴,看着身旁正化尘似的一点点消失的花牡丹。风一起,她的碎片便散到了空气中,像漫天的萤火,瞬间的美丽。“唉,问世间情为何物啊!为何你们都这般执著呢”静谧的夜空中,传来一声古朴凝重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