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韶华远去无处寻，繁华落尽辞君去

今夜，亭外又响起了琴声，那是黑衣人要的答复，他给了她一天的时间考虑，如今，时间到了。月漪迈下台阶，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阳光少年的声音：“小漪儿，这么晚出去会情郎呢？”月漪转身，第一次没有了昔日的顽皮笑颜，严肃地对他说：“凌少，以后不可以不顾家，不可以给君子堂惹麻烦了，不可以让自己受伤，因为你也是君子堂的支柱之一！”

“欸？小漪儿，你脑袋被驴踢了，干嘛说这些，跟诀别似的！”她没有反驳他，而是闭上了眼睛，逼着泪水使它不能流下，“帮我照顾好别情哥哥，月漪，走了。”慢慢转身，离开。。。。“奇怪的小漪儿”东方凌少在后面嘟哝一句，也没有多管，转身回屋梦周公去也。等他回屋，原本走到门前的绿色身影突然转身，眼泪再也止不住流下，一颗颗晶莹的珠子，在地上溅起，发出“啪啪”的声音，“君子堂，我的家，再见了！”

琴声依旧那么美，可对于她来说，琴声，从她来到君子堂的那一天，琴声就像一条生命线时时缠绕着她，但是今夜恐怕就是最后一次听到了吧。

“前辈只会弹这一首吗？”她很疑惑，为什么他总是弹一首曲子呢？看黑衣人熟练的技法应该是个乐师吧。“一首足矣，你想好了吗？”“嗯”“不反悔？为了一个很可能不爱你的男人放弃自己的命？”“我爱他就够了，我爱他，愿意倾尽我所有，只要我有。。。。”

她无畏地看着他，那种坚定的神色令黑衣人惊讶了片刻，好久没看见这么纯洁的孩子了。随后，他恢复了常有的冰冷，月光下，他的白皙手指更显苍白，如果除去了皮肤恐怕只剩下白骨了吧，抚上琴弦，莹白色的琴弦泛着冷光，她眉间的那颗朱砂痣红光突现，放出一道极强的射线，仿佛血色蔷薇绽放出它的全部美丽。

随着琴音的渐渐高昂，那到红光仿佛被压制住，然后变为微弱，最后只变为点点白光环绕在眉心，如烟花转瞬碎成了点点光阴。她眉间的朱砂也从此消失了。

她只觉得头好像要裂开了，难受至极，又无从下手，冷汗淋漓流下，她的腿早已软了，身子支撑不下，最终倒下了。。。。

当她睁开眼睛时，她正站立在御书房内，她的耳边响着一个苍老的声音：“你只有一天时间，好好珍惜吧，现在的你就是理想中的自己了。”她抬头看着那个埋首奏折中的熟悉的人，原来他如此的忙碌，自己来了都不知道。轻启红唇：“落逸”是的，她叫的不是“逸哥哥”今天是她生命的最后一天，她想像一个贤惠的妻子一样陪在他身边，为他出谋划策，而不是一个只会令他开心而忘掉责任的女人。

她看着他头上微出的细汗，从腰间掏出手绢轻轻为他拭去，动作极为轻柔，仿佛对待一样珍宝。他突然抬起头，眼中充满着惊喜，仿佛发现了最珍爱的东西，“漪儿，你怎么来了？”她嗔了他一眼，随及温柔一笑：“逸，在忙什么呢”

轩辕落逸看得有些发愣，今日的她好美，长发未束，依旧那么自然地垂落着。额头上新增了一串金色流苏，一身碧色锦衣，眉目含笑，举止端庄与那天遇到的像精灵一样的她判若两人。

他隐隐觉得少了些什么，但他没有细想。他把他的难题不抱希望地说给她听，可谁知月漪竟然不假思索便说出了对策。轩辕落逸的眼睛越睁越大，他的神色越来越亮，最后激动地将她抱起：“漪儿，你当真是女中诸葛啊！”她温柔一笑：“逸，你今天能不能陪我去野外放风筝？外面的春色正浓，可不要辜负了，若是到了夏季，便不再有趣了。”轩辕落逸略加思索，点点头：“好”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逸，这个场景我幻想了好多次。”她的语气淡淡，可他的心里却酸酸的，是他不好，是他违约了。轩辕落逸伸手将她拉入怀中，他甚至都可以听得到自己心跳的声音。“漪儿，我会尽量抽出时间来陪你，你等我可好？”他喃喃道。

“好”她回答得很轻松，可是在她的心里，像是瞬间破土而出了一颗疯狂生长的巨大食人花，在几秒钟的时间内就用它肥硕的枝叶遮盖了所有的光线，巨大的黑暗里，无数带刺的藤蔓缠绕攫紧她的心，她的心啊早已因为思念、怨恨、纠结而变得千疮百孔了啊，她的心痛得正在滴血呢！‘落逸，恐怕没有这一天了，当初，究竟是谁落花有意，又是谁流水无情？我早已分不清了’她在心里想着。。

时光是不待人的，一颗颗星星划过天幕，纵使一颗颗星星不愿意再次回到那暗黑的天幕，可终究是逃脱不了宿命的。

耳边传来了落逸均匀的呼吸声，她的泪开始滴落，早已泣不成声：“落。。落逸，你可。。。可知道，从一开始，我就。。。就爱上了你，我渴望待。。。待在你身边，可。。。可我怕你会厌烦我。你的承诺却。。。。却没有兑现。”落逸，或许我死后，也会变做一颗星，不求你一辈子记住我，只求在你的心上，划过、最美丽的划过。泪滑过脸颊，温温热热的，就像一颗鲜活的心。滴入嘴中，咸咸的，她的嗓子很痛，满腹的痛楚只留给自己消化。。

轻轻地在他的眉间落下一吻，泪滴落在了他的羽睫上，大概那纤细的睫毛承受不住泪滴的重量，正微微煽动者。。。。。

黎明的光辉洒在那个睡美人的发间，一幅静谧的画面。轩辕落逸醒了，可不见了身边人。他以为他的漪儿一定又不听话的不辞而别了，无奈摇了摇头，转身走向回去的道路。

远处的一座不知名的小亭里，有两个人。一个裹着黑袍，不见面容，手扶着琴弦。另一个面色苍白，嘴唇不见血色，目光深情而缠绵地望着那个离去的背影。身体僵硬地倚在大红的柱子上，像断了线的风筝，悄无声息地渐渐滑落。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落逸，这一切也许是我自作自受。但我，不会后悔。即使，这份爱已经白发苍苍了。。。。

一天天我们渐渐滑出了各自的平行线，曾经提起过的诺言现在用微笑结束一切。——千秋沧雪

（月漪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