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我还不够强
第四十九章 我还不够强

武学之路是如此的艰辛,危蔷从来没有想过。她也是从小习武,从小练剑但那也仅仅是习武练剑,就像是小孩子玩耍一样,她从未想过真正的武学是要拿命做赌注的。

“你师傅想见的人就是他女儿?”

“嗯。”

“你以前说过她在水底城,真的有这个地方吗?”

“不知道。”

“找不到她你就一直要去找她?”

“是。”

“我和你一起去找她。”

“为什么?”

“我想。”危蔷想随着破狼一起往前走,不管哪里都要一起。

“嗯。”

“最后你成为强者了吗?”

破狼突然沉默了,沉默了很久才开口。

“我还是弱者。”破狼的声音充满了悲伤。危蔷吃了一惊,这答案不是大小姐医意料中的。

“你没有做到那些。”

“做到了。”

“坠入悬崖前你能漂浮在空中?你能百毒不侵?在瀑布中挥刀你能让瀑布回流?你能在水面上缓缓的行走?也能在行走于火海之上?这些都能做到。”

“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我用了三年的时间做到了。”

“那为什么你说自己还是弱者,你师傅不是说能做到这些就已是强者了,难道你师傅不承认你是强者?”

“……不是。”

“那为什么?”

“强者能保护身边的人,弱者——不能。”危蔷用心体会着破狼这句充满了悲伤充满了悔恨的话,明白了。

“你是说……你师傅……为什么?”

“死了。”

“为什么?”

“因为我是弱者。”

“这不是你的错,我知道,虽然我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你师傅也不希望你因为这而自责。”

“你能睡着了吗?”

“嗯……我睡得着了。”危蔷知道这又是破狼心中的一道伤痕,他还不想揭开,危蔷不会去勉强。她要睡了。

夜的静寂,夜的黑暗,夜的哀伤。危蔷紧紧的拽住盖在身上的被子,默默的想要体会破狼的哀伤,分担破狼的伤痛,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

危蔷睡不着,越来越睡不着了,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不是因为床不软,了解到破狼的伤痛,她岂能安睡?

“你睡不着?”破狼在问危蔷,危蔷心里一喜转过身面向破狼,虽然中间隔着一块棺盖,但危蔷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很安心。

“嗯……你也睡不着?”

“你睡了我再睡。”

“你怎么能知道我何时睡着?”

“我能感觉到。”

“这就是感知的能力。”

“是。”

“真的能感知一切。”

“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你会不知道?”

“我只能感知一半,所以我没能救到师傅。”

“你师傅……”

“你知道我师傅是被谁囚禁的吗?”危蔷没有想到他会主动向自己解释,觉得心里很暖。

“是谁?”

“全江湖的人。”

“全江湖的人!为什么?”

“因为江湖容不下师傅,江湖中人都惧怕师傅的武功。所以他们将师傅囚禁了十几年。”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是因为你师傅想要毁灭江湖?”

“不是。”

“那是为什么?”

“只因师傅让他们感到害怕。”

“为什么?”

“因为师傅掌握了真正的武学之道,他可感知一切,感知一切恶意,感知一切罪恶。这让他们感到害怕。”

“感知一切罪恶?真的可以吗?”

若是一个人可以感知一切罪恶,是很可怕的,世上又有多少人心中没有罪恶,又有多少人愿意让人知道自己心中存在的罪恶。因此,若是真的有人可以感知一切罪恶,那么他将会是所有人的敌人,他的存在会让所有人感到不安,感到恐惧。心中隐藏最深的罪恶却可以被其他人感知,其中的恐惧是骇人的。”

“师傅可以。”破狼的师傅可以,因此他的存在让整个江湖不安,所以江湖中人不能让他呆在江湖,也不能让他有机会再踏入江湖。因此,他被囚禁且被锁龙钉制住。

“可你师傅不是很厉害,他们怎么能擒住他。”

“以师傅的女儿要挟。”

“这……这太卑鄙了!”大小姐最愤怒的就是小人行径,小人的行径实在是很气人,大小姐对此尤其愤怒。

破狼对此没有言语。

“那……就是他们害死你师傅的。”

“是,也不是。”

“是也不是?什么意思?”

“两年前,在师傅要被钉上新的锁龙钉的前一天,来了一个人杀了师傅,我是弱者没能救到师傅。”

“他是谁?”

“不知道,我只深深地记得他一身白衣,一头白发,一双蓝眼。”

“是老者?”危蔷感觉得出这是一个很诡异的人。

“不是。”

“你不是他的对手?他很厉害?”

“很强。”

“连你师傅都不是对手。”

“那人将困住师傅的锁链砍断之后,两人交手。师傅本不想动手的,但……”

“但怎样?”

“师傅向那人提出了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要那人三年不杀我。”

“你师傅为什么要提这样的条件呢?”

“师傅已经感知自己会死在他的手上,我是传承了他意志的人,将代替他活下去。临死前,他对我说了一句话——今后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还未完成的事情就由你来替我完成。”

“可……为什么你师傅不早点逃脱呢?你手中的刀应该早已可以斩断锁链了。”

“师傅不许。”

“为什么不许呢?”

“他不想走。”

“为什么?”

“因为我还不够强,师傅逃走了的话,我就会遭到全江湖的追杀,我还未继承师傅的武学之前他不会走。只是……我还不够强。”

危蔷知道为何他会说自己不够强,知道他为此而有多内疚。

“所以你更不能一直为此而耿耿于怀了,你师傅这样做就是为了要你活下去要你变得够强。”

“我知道。”破狼知道自己一定要变得更强,不只是为了传承师傅的意志,也是为了能保护她,破狼已不想再让她有危险了。他还不够强,还要变得更强更强!

“但你师傅的意志就是让江湖消失,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要。”破狼毫不犹豫地如此说,他的仇恨又被勾起来了,在漆黑中危蔷可以想象他很自己说话是多么的温柔,可是一旦他面对敌人一旦拔出断情他又是多么的冷酷无情。

破狼有些时候如温柔的水,有些时候又如出鞘的刀。

“也许……你师傅错了呢?”

“没有对错。”

“但……”危蔷说不下去了,她知道此刻说什么也么有用,破狼对江湖的仇恨不是短时间就可消解的。

“什么?”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你不是不愿说这些的?”

“你会睡不着的。”

“我……能睡着了。”

“嗯。”

危蔷睡得着了,而且可以美美的睡一觉,不愉快的事情总会过去的。很快的,大小姐妹妹的睡着了,大小姐的睡容就如小女孩般洋溢着傻傻的笑容,大小姐定是在做着美梦。

一片寂静。夜特有的安静。之后危磊的鼾声从石棺内传来。然后……

“为什么不说了?怎么不说了?我从来没有这么无法安睡过。子曰‘非礼忽听’可我能怎样?先师圣贤也不能责怪我,都怪那个小姑娘一直吵闹着睡不着,弄得我更睡不着。我听得津津有味的时候他们却不说了。”

另一具石棺内传来老人的碎碎念。刀奴一个孤独地生活十年了,他的主人刀圣手不知是死是活,偶尔有人来扰他清梦他觉得总比孤独地面对冰冷的石棺要好得多。

大小姐揉揉惺忪睡眼,美美的醒了,醒过来之后大小姐一次又一次的揉揉睡眼以为是看错了,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你在干什么?”危蔷看见了奇异的景象,破狼怎么会那样睡觉呢?太奇怪了?危蔷从未见过人睡觉是这样子的。

“你在睡觉?”危蔷问道。破狼还在睡觉,他睡觉的姿势如大小姐所看到一样奇异,破狼是脚朝上头着地漂浮着睡觉的。人怎么可以这样睡觉。

“我是在睡觉。”

“你睡觉也能听到我说话。”

“可以。”

“那你为什么这样睡觉?”

“我进入了感知之境。”

“感知?这就是感知?”

“是。”

“你每日都是进入感知之境睡觉的。”

“不是,但以后每日如此。”

“为什么?”

“我还要变得更强。”

“睡觉也能变得更强。”

“砰!”石棺崩裂,危磊在石棺内起身,他的头到底有多硬,睡醒起身抬头然后棺盖崩裂。

“感知?想不到还会有人这项在江湖失传被禁止最恐怖也是人最自然的武功。”危磊从石棺站了起来淡淡说道。

“爹,你知道感知?”

“知道,知道,但是可惜我不会,不然我就知道你脑子在想些什么了。”

“能知道我在想什么!怎么会!”危蔷大为震惊,能知道在想什么那岂不是……危蔷慌了。

“你……你可以知道我在想什么?”危蔷慌张地催问破狼。

“不可以。”危蔷放心了。

“爹,你的话总是不可信却总是可以吓唬人。”

“是这样吗?”危磊哈哈大笑着,“好了,趁躺在棺材里的家伙没醒来之前我们悄悄的走。”说完危磊一脚将挡在面前的一具石棺踢得粉碎。

“不等刀奴醒来吗?还要跟他道别呢?”

“最好不要刀奴这老家伙脾气古怪得紧,吵醒了他,他可是会哭的,就这样我们悄悄的走。”说完危磊一掌击碎眼前的一道石门。

良久……

“终于走了,这家伙!这家伙!气煞老夫!临走时都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倒是那小姑娘挺懂礼的,好想着和我道别。另外一个小鬼也是,大大的无礼从头到尾就没瞧过我一眼。小姑娘很懂礼!很懂礼!”刀奴老泪落下一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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