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破狼的过去
第四十五章 破狼的过去

泪水。

为断情这把无情之刀而存在的有情之剑。

泪水做出了它的选择,选择危蔷作为它的主人。

危蔷手握泪水,有一种感觉——某样东西正从剑身缓缓流淌她的全身有如泪水一般轻柔温暖。

“这里是卧房?这是床?”危蔷怀疑。

“难道你有异议?”

“这还用说,当然有异议,很大的异议。”

“这我不管。”

危蔷面对着眼前的十几口石棺陷入了沉思,活人怎能睡在棺材里呢?大小姐更是不可能睡在棺材里了,大小姐要睡只睡软软的舒舒服服的床。

危磊打了一个大哈欠,走向一具石棺,拉开棺盖就躺了进去,不一会就已经呼呼大睡了。

他怎么可以那么快就睡着,怎么可以躺在棺材里睡得那么安心,大小姐觉得他这是在和自己作对。

“爹,快起来,快起来。”危蔷大叫。

破狼也若无其事地向石棺走去,若无其事地拉开了棺盖。大小姐生气了,怎么能安心睡在棺材里,她生气地望着破狼。

“不能睡,我这样睡不着。”危蔷既任性又可怜地说道。

破狼不敢躺进棺材,不敢睡了,在一旁站着。刀奴看着危蔷手中的泪水,注定的,这一切都是注定的,是宿命。断情与泪水本就是相对而统一的,如今这两把刀剑的主人却也是谁也离不开谁。宿命,无法违抗的宿命。泪水注定会在今日找到它的主人,她注定是泪水等候多年的主人。

注定的。

宿命。

刀奴觉得自己的使命已经完成了,不对,刀奴隐隐觉得自己仍然存在着一个使命。是什么?断情,断情还存在着缺陷,身为铸刀师弥补刀的缺陷是他的使命。

“小姑娘,泪水就交由你来守护了。”

“嗯……”

大小姐话还没说完,刀奴就已经掀开了棺盖,躺进了棺材里。大小姐是绝不躺进棺材的。

“你不进去?”破狼若无其事地指着一口空棺。

“不进去,死也不进去。”

“棺材并不可怕。”破狼知道那是棺材。

“我知道……我只是不想睡在那。”

“那你要睡在哪?”

危蔷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奔走在几口棺材间,双掌一推,五具棺盖应声落地。然后危蔷手里抱着几张棉被跑了过来。这里竟然还有棉被,这说明这里的确卧房,棺材也的确是床。

“瞧!我们就睡这。”危蔷开心地说道,突然危蔷意识到好像说错话了,赶紧改口道“不是的,不是的,我的意思是你睡在那边,我睡在这边。”危蔷慌张地指着中间被一具竖起来的棺盖的另一边。

“我知道。”破狼知道。

大小姐的脸火辣辣的滚烫,立刻躺了下去,拉了一张被子盖住了全身,也盖住了脸。大小姐在纳闷着,为什么在他面前脸总是会滚烫滚烫的。

“你睡了吗?”危蔷将被子掀开了一道口子,偷瞧了在棺盖的另一边。

“没睡。”

“你睡得着吗?”

“睡得着。”

“我好像睡不着?”

“为什么?”

“……睡不着就是睡不着,哪有为什么?”大小姐蛮不讲理。

“那你怎样才能睡着?”

“嗯……你给讲给故事吧。”

“故事?我不会讲故事。”

“骗人,人都会讲故事。”

棺材里传来危磊的如雷鼾声,危磊是很会讲故事的,他总是想当年如何如何地给大小姐讲故事。

“我真的不会讲故事。”

“那……就讲你的故事。”

“我的故事?”

“没错,你以前发生的故事。”

“我没有故事。”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都有属于自己的过去。你的故事,你的过去我想知道。”危蔷的声音轻轻的,好像是鼓起勇气说出这些话来。她是真的很想知道。

沉默。

四周一片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沉寂了很久。

“你睡着了吗?”危蔷轻声询问。

“没有。”

“你不肯把你故事讲给我听。”

“……不是。”破狼不能拒绝危蔷的得请求,他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她的声音,他就像呵护她。

“那你讲。”危蔷紧紧拽着棉被,很暖,危蔷很高兴。

“我……不知从何讲起。”

“要不我来问你。”

“嗯。”

“你记忆中的母亲是一匹雪白色的狼?”

“……嗯。”

“你为什么会被狼捡去养大呢?”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危蔷眼眶红红的,道“你母亲对你好吗?”

“很好,它常常带我去捕猎,教我如何在森林中生存,如何与比自己强大的野兽搏斗,如何让自己不受伤。我一开始的时候总是被野兽咬伤,抢不到食物,它就会用嘴用心地舔舐我身上的伤口,将它猎获的食物中最鲜嫩的留给我。慢慢地我知道了在森林中强者就有食物吃,弱者只能被当做食物。所以当时我想变强变得可以自己猎获食物给母亲吃。可是我太弱了,到头来母亲总是一遍又一遍地舔舐我身上的伤口,将自己拼命猎取的食物给我吃。当时我朦朦胧胧我想变强的想法随着母亲的老迈越来越坚定。我要变强,于是,我不顾一切,不顾伤痕累累的身体一次又一次地独自出去猎食。终于,有一天我靠自己猎捕到了一只狐狸,当时,母亲看到我拖着这只狐狸回来的时候,我看到了母亲的眼中好像有什么,现在我知道了,那是泪。就这样过了很久,我变得越来越强,身手越来越敏捷,猎捕的食物越来越多,甚至还捕获过一只老虎,我的眼睛就差点被这只猛虎咬掉,到现在还留下了一道永不退却的伤疤。但是,森林中还存在着我所不知道的远比猛虎更可怕的野兽,那就是人。人这个名词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危蔷躲在被子里静静地听着破狼满怀思念地述说着他的过去,破狼的过去,身为狼的过去。危蔷知道那个时候他一定总是受伤,但却是幸福的。危蔷继续默默地听着接下来破狼述说的悲伤过去。

“有一日,我拖着一头狮子回洞穴的时候,看见了在洞穴口有一大群的狼,年迈的母亲就领着这群狼,母亲是狼王。我看见了在狼的对面有一群怪物,只用两脚站立的,他们手里拿着矛拿着弓,弓上有火。我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时候那些怪物纷纷射出带火的箭,狼是怕火的。很多狼被射中在地上打滚,母亲一声哀嚎所有狼都扑向那些怪物,撕咬。有几个怪物倒地,可是母亲也被一个怪物刺伤了,我当时什么也没有想,只是本能地冲过去咬住那个怪物的脖子,狠狠的咬……鲜血……后来我也被一个怪物刺伤了,母亲长长的哀嚎,狼群拼命四处散去。母亲带着我躲进了洞穴里,漆黑的洞穴。那里我只能看见母亲的眼睛。后来眼睛也看不见了,它闭上了眼睛。那群怪物知道母亲是狼王就在洞口放火希望将我们熏出来。我一个人蜷缩在母亲的怀里,漆黑,周围一片漆黑。母亲不动了,我只能一个人面对着漆黑与恐惧,母亲和我身上的伤口都在流着血。洞穴内已充满了浓烟,母亲一阵抽搐,我也快被烟熏晕了,在快晕倒的那一刻我一声哀嚎。之后,从不远处又传来一声哀嚎。那不是狼的嚎叫,和我的嚎叫有些相似,以前我总是因为自己的嚎叫与母亲的嚎叫有点不一样,而总是跑到山顶学着母亲嚎叫,可就是学不像。现在我知道了,那是因为我是人,也就是后来害死母亲的怪物。”

危蔷紧紧地拽住被子,落下了一滴泪,她的心好像被什么给堵住了似的很难受。

“后来怎么样?”危蔷哽咽道。

“后来,那声嚎叫之后周围变得很安静,我察觉那些人已经走了,我也有些清醒了,可是浓烟依然在折磨着母亲,于是我就拖着母亲出了洞穴。外面也是一片漆黑,漆黑中有一丝丝的火光,是那些怪物留下的,母亲的伤口在流血,我舔舐着伤口,可是血依然在流。我慌了,围着母亲打转。接着,又是一声嚎叫,我本能的觉得这嚎叫似乎是在呼唤我,我望着受伤的母亲,想着要去猎取食物,于是,我将母亲藏在一块岩石的缝隙中之后就顺着嚎叫的方向而去。在另一个洞穴我遇到了师傅。”

“就是你以前说的,你当时想吃了他。”

“嗯,我当时只想吃了他,他是两脚站立的,是怪物,而且是被锁链困住了的怪物,我充满怒气地扑向那怪物,之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你被他震昏了。”

“嗯,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我的伤口不流血了,而那个怪物就在我眼前盯着我看,我也盯着他看。然后,师傅哈哈大笑,大概我是他近几十年来见过的唯一一个人,却又不像人。而我当时只认为他是怪物,可是我知道伤口是被治好的,母亲的伤口一定还在流血,所以我就快速地奔向母亲。师傅没有拦我,他知道我一定会回来的。最后,师傅治好了母亲的伤口,但是他不愿母亲见到他,所以我将母亲带回洞穴,我很奇怪,似乎我能清楚怪物在说什么,也清楚他没有恶意。之后我就天天趁着母亲睡觉的时候跑去见师傅。当时我知道了,我是人,那年,我十岁。”

接着破狼开始述说着破狼成为传说中的破狼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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