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你回来了。”
“嗯。”
“你已经会回答我问题了。”
他不说话了。
“这位姑娘长得真是俊俏,想必就是姑娘让传闻中的从不对人敞开心扉江湖破狼打开了封闭已久的心扉。”
贾非道对危蔷说的第一句话就让她羞红了脸,偷瞧着他的表情。没有表情。
“她呢?”
“谁?”
“就是她?”
“哦,哦,你说的是她啊,能让破狼念念不忘的人,还真是她的福分。”
大小姐突然警觉。
“谁啊,你们说的是谁,听起来好像是个女人。”
贾非道微微笑道“是女人。”
危蔷咬着嘴唇。
“是个怎么样的女人。?”
“该怎么说呢?她的菜做的挺好吃的。”贾非道笑得很开怀。
“我做的菜也好吃!”说的很笃定。
大小姐是不会做菜的。
“哦,原来姑娘做的菜也挺好吃的,那我倒是想尝尝饿了,不知你们谁做的菜要好吃点呢?”
“是你女儿吗?”
“我女儿?哈哈哈!”贾非道可以说是捧腹大笑了。
大小姐有些生气。
“你笑什么?”
“你说的确实可笑。”
“哪里可笑了?”
“她年纪都已可当我大姨妈了,又怎么可能我女儿,姑娘真的是很爱说笑。”
“她的年纪真的很大了?”
危蔷似乎还不相信。
“是挺大了,姑娘正是妙龄,莫不要为了一个年纪太大的女人而吃醋,这样太不值得了。”
危蔷满脸绯红。
“胡说,我哪是吃醋了,我是好奇,好奇他念念不忘的人到底怎样的人,只是这样而已。”
“不就是给他一块破布的人。”
“一块破布?”危蔷突然想到他分给自己的那一半破布。
“那块布是什么?”
“给他包扎伤口用的。”
“包扎伤口?”危蔷又突然想到自己的剑刺伤过他,又想到他舔舐自己伤口的情景。
原来就是这样他才会这样的宝贵那块破布,大小姐明白了,终于明白了,他念念不忘的是别人对自己微微的恩情,这在他看来想必就是快要失去的温暖。
重拾温暖。
就像是重获了一条性命那样宝贵。
“那她人呢?”大小姐急切地问道,好像比任何人都要关心。
“她走了。”
“走了?去哪了?”大小姐好像很失望。
他只是眼神有一瞬间的失神,之后就没有表情。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不会因为要等某个人就停下来。
“她去找他儿子了,她终年在江湖流浪就是为了要找自己的儿子。”
他认真的听着,眼睛有了某种光芒。
“她儿子去哪了?”危蔷好奇地问道。
“她儿子只说了一句男儿志在四方就远走江湖了,只留下他老娘一个人。”
“太过分了。”危蔷对留下自己老娘而离家出走的任性儿子很不满,她好像完全忘记自己也是离家出走的任性女儿。
“可是他老娘还真是顽固,找儿子找了半个天下,找了三五年。”
“太过分了!”危蔷又狠狠地说道。
“我走了。”
说完之后他转身就开始往大门走去。
贾非道吓了一跳,慌张道“凤血宝石抢回来了吗?”
“抢回来了,又丢了。”
“丢了?”贾非道张开嘴巴,眼睛睁得大大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危蔷摸摸衣兜,手里抓出一些东西,手展开,道“丢了,又被我捡了回来,不过已经碎了就是了,如果你还要的话,就给你。”
贾非道狐疑的一双眼盯着危蔷手里那其红如血的小颗粒,皱着眉头,好一会之后他舒展眉头,沉思着,道“不要了,你们带走了。不过,可不要再丢了,以后会派上用场的,知道吗?”
危蔷将东西放回衣兜,很开心的笑道“我是不会丢的。”就是因为这些石头让她委屈了大半天,她怎会丢了它。
他开始往回走,危蔷追上他,伴在他身侧,不解道“来了就走?”
“没什么事了?”
那小丫鬟嘟着嘴道“你们就要走了,可是我什么都还没学。”小丫鬟一脸的可怜,手里拿着鸡毛掸子。
危蔷也觉得有点对不起她,便道“我告诉你一个速成的方法。”
“好,好。”小丫鬟很高兴。
“那就是鸡毛掸子做得长点,那样别人就不容易避开了。”
这是个好方法。
小丫鬟低着头,托着腮在沉思,等她抬起头的时候,人已经走远了。
贾非道笑道“鬼丫头,她是在戏弄你的呢,你还当真了。”
“乱说,她说的办法真的很好。”小丫鬟睁大眼睛怒视着贾非道。
“不好了,老爷,珠宝阁的珍品被人偷走了一大把,只留下一张画着笑脸的纸条。”一个仆人慌慌张张地跑到庭院叫嚷着。
贾非道若无其事道“没事,没事,我知道是谁偷的。”
小丫鬟瞪着贾非道,骂道“老爷,这个家迟早要被你给败了。”随后小丫鬟转过头,道“留下的纸条给我看看。”
仆人好像很听丫鬟的话,真的就将纸条递给了小丫鬟。小丫鬟打开纸条一看,就把它给扔了,道“老爷,你认识都是些什么人,这那是画简直就是涂鸦。”
纸条上画着一个笑脸。
笑脸底下写着三个字——
哈哈哈!
“我们现在去哪?”
“不知道。”
“你不会又要赶我走了吧?”
“不会。”
“那我们就一直朝前走,走到哪就去哪。”
“嗯。”
“你以前就一直是这样的。”
“嗯。”
“你就没有自己特别想去的地方。”
自己特别想去的地方。
他眼睛望向远方,有一丝的悲伤。
“有的。”
“有!是什么地方?”危蔷眼睛发着光。
“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不是说你很想去那里,怎么会不知道?”
“我去那个地方是要找一个人。”
“找人,找谁?”
“一个女人。”
危蔷缓缓地随着他的脚步一步一步往前走。
“一个年级很大女人?”
“不是,比我小一点点。”
“小一点点。”
“嗯。”
“和我一样大。”
“嗯。”
大小姐咬着嘴唇。
“她是谁,你为什么要找她?”
“未完成的事情。”
危蔷叫道“这也是未完成的事情?”
“嗯。”
“是你师傅交代给你的。”
“嗯。”
“总共就这两件未完成的事情,第一,灭了江湖各大门派,第二,寻找一个女子。”
“嗯。”
“那个女子是你师傅的女儿?你见过她吗?”
“嗯,师傅要我一定要找到她,我一直走,一直走,始终没有找到她,也没见过她。”
“你没见过她,要怎么找她。”
“只要找到一个叫‘水底城’的地方,就可以找到她了。”
“这就是你特别想去的地方?”
“是的,这个地方好像是不存在的,我找不到。”
“也没人知道?”
“没人知道。”
“哦,我知道了,所以你很喜欢将脸浸在水里,是在找找看有没有水里有没有一个城镇。”
“好像是的。”
“既然找不到,我们就一直走,一直往前走,直到找到‘水底城’为止,找不到我们就一直往前走下去。”
“嗯。”
大小姐又开始很开心地一步三跳跟着他慢慢地往前走。
“你干嘛?”危蔷大声说道。
他正解开危蔷给他包扎伤口的衣襟,开始用嘴舔舐伤口,血流了出来。
“你在干什么?”危蔷又大声重复了一遍,她一手将衣襟夺过来,再次用它来包扎伤口。
“不准用嘴来舔伤口了,那样血永远不会止住的。”
他不懂,不解。
只要伤口在痛,他就会本能地舔舐伤口。
他又开始解开衣襟,开始舔舐伤口。危蔷倔强地盯着他,紧紧地抓住他的手,咬着嘴唇,恳切道“你别动了,把手给我,流血了就要包扎,你要乱动。”
危蔷托着他的手。他不敢动了。一动,危蔷就会狠狠地瞪着他。被大大的眼睛瞪着,是很可怕的。
他又有点不习惯地一步一步往前走,大小姐好像很开心,完全不在意路上行人的目光。
一个女子揽着一个男子的手走在大街上,这成何体统。大小姐是土匪,不管这些的。
“你说那些人为什么总是盯着你看,好像你挺好看似的?”
“大概是吧。”
“你还真是这么认为的。”
“这些与我无关,我从来不想这些。”
“那你一定过得很自在了,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只管做自己的事情,走自己的路。”大小姐说得好像有些忧郁。
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
“我不想把他们放在心上。”
危蔷很想问“那我呢?”可是她没问,有些问题不是问了就能回答,不是回答了就能清楚的。
“天快黑了,我们就在这个城镇找家客栈投宿吧。”
“投宿?”
“你没住过客栈吗?”
“我都是住在山上。”
“那今日我就带你住住客栈,比睡在山上的石头上舒服多了。”
“我喜欢睡在高的地方。”
“有,客栈有高的地方。”
“你好像没钱了。”
“你还知道住客栈还要花钱。”
“当然了,所以我住山上从不住在有人的地方。”
“你没钱。”
“从来没有。”
“那你吃什么?无论如何,人没钱都是活不下去的。”
“我还活着。”
是,他还活着。
人没钱,照样可以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