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啷……”一记比铁匠铺发出的撞击之声还有大的声响传播开来,与此同时,一道光环从两剑撞击处向外扩散,道旁所波及之物,就如刀遇豆腐般的切开,一时间,道旁巨岩滑落,树木皆折,飞沙走石。
“轰隆……”一方千钧巨岩滚滚砸将下来,落在大道之上,宛如一座小山,此是因巨岩根基震动而落下的。
两剑撞击之后,同时飞回主人手中,而那二人却缓缓飘落下来,一人在巨岩之左,一人则在巨岩之右。他二人举动看似相似,不过重阳子在接剑时微微后退了几分,且面色惨白,而仓希举止从容,动作洒脱,二人间修为差距显而易见。
他二人方才那一剑皆是用来测探对方修为深浅的,在这一次交手中,重阳子判断出对方修为在初入上境,而仓希判断出的则是对方修为还未入上境。首次交手中得道的资料并不十分可靠,然而此次的结果却是在他们的意料之中,与交手前测出的结论相差微小。不过越是如此,他们就越是觉得其中有些不对劲,以他们经验来看,以对方的狡猾绝不会让修为相仿的人一眼可能自己修为高低才是,如今这样结果,只能说明对方的手段太过高明,又或是修为惊人深厚。
“重阳道兄,你这是要赶往何处去,走时也不打声招呼,此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二人间隔着一方坍塌了的巨岩,谁也见不到谁,仓希一手持剑,言行举止皆是对着那方巨岩,不过他的一切作为却宛如在他身前站着一人那般。
“我想去何方,莫非还要向你回禀不成。”重阳子也是剑指巨岩,不过面上却微显不悦之色。可怜那方巨岩,试问它又开罪了谁,竟招来这二人的指手画脚,冷言热语。
“重阳道兄说笑了,我自是无权约束于你,不过我还是奉劝你一句,因三年的交情丢了性命,值否?”仓希持剑往前走了一步。
“仓希道兄,我也听闻过你与舒大夫之间的恩怨,不过在我看来,你二人间其实并无直接关联,你如此赶尽杀绝,不觉过分了些。”
“重阳道兄不会连斩草除根的道理都不懂吧,他们这一族人乃我那位好师弟的传入,很难保证他们对我无敌意,我可不打算每日担惊受怕,更何况对付他,我是还受人所遣,并无过分之处,倒是如今你动用教中实力来助好友,不知大贤良师知晓此事后,会有如何结果?”
“原来其中还有这杆子事,想来那遣你之人,非东陵既皇权了。”
仓希不答,只是笑道:“重阳兄,其实任凭你如何拖延时日,他们无论如何也是逃不出我手掌心的。”
仓希话声方落,隐约中,在众人逃离方向响起了喊杀之声。
“哼,是你拖延了我。”重阳子拂袖而去,却不料仓希并未追来,只是大笑。重阳子心下疑惑,急忙转身去瞧,却只看到那方巨岩,他心中猛然明了对方用心之深沉,原来仓希是要借巨岩挡路,这时他已知晓,对方在舒赞逃离方向也已设伏,他们唯一的出路只能往回跑。
大道上的巨岩着实不小,在方才对剑中若非动摇了根基,就是以重阳、仓希二人的修为,扛着它走也非易事。
“好狠的心计。”重阳子咬牙切齿的有行到巨石旁。
仓希呵呵笑道:“过奖了。”说罢,他又看了看大道两旁,叹声道:“这左边是峭壁,右边也是峭壁,你是准备不在理睬此事,还是准备举着这巨岩与我过手呢?”
此时,远方隐约传来打马之声,看来他们是被堵回来了。
“有何不可。”重阳子话声落,只闻他大喝一声:“起。”随后便见这近数千钧的巨岩缓缓离地而起。
马蒂声越来越响,听来转眼及至。
“这可是你自找的。”话声中,仓希一跃而至半空,随后就如离弦之箭往地面射去。
“下。”喝声中,仓希单足落在巨岩之巅,而那巨岩则是猛地一沉。
人影终于出现弯道出口处,带头的是舒赞,随后有二骑,再其后是双马拉的马车,马车之后还有二骑,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嗯,还没落地,看来还差一脚。”语毕,仓希人再次腾空而起,其后笔直下落,巨岩又是猛地沉下一截。
脱困而出的众骑此时已开始减速,他们已然见到挡道的巨石,然而他却没见到在巨石地下还压着一个重阳子,与巨岩相较,他是显得如此微不足道,然而,他却已那微末之躯支撑着那千钧巨岩。
“仓希小儿,你忒小瞧人了。”
“那是……那是重阳师叔。”终于有人见到了那微末身躯。
“没错,是他,他将巨岩举过头顶了,他这是要做甚?”
“他,他不会是想将巨岩……”
“各位,准备好了。”舒赞大吼道。
马车一旁的车幔被拉开,露出了怿尘的面孔,望着重阳子那佝偻身影,他并无多大感动,反而是心中疑惑:“他何至于如此?”
这一年中,只要怿尘之事,无论大小,从重阳子以及他身后的太平教中人,不论他们地位高低,无一不是无微不至。而每当怿尘问其缘故,他们皆是只字不提,怿尘不知他们企图何在,久而久之,他将这种无微不至的照顾看成了疑惑。
怿尘不知他此时的感受与其他人截然相反,他心中只是疑惑这一年来太平教行事的诡秘,尤其是太平教的两位当家来看过他之后的神情举动,以及太平道士在屋梁上监视一事。怿尘不知这些事遭遇在他人身上,这越是让他觉得这些人身后有不可告人之事。其实怿尘不知,倘若是唤作他人,有如此多的人以礼相待,定会欢喜若狂,哪会如他有这些疑虑。
“起……”伴随着重阳子的这声大吼,巨岩以及其上的仓希竟然硬生生的被顶飞了上去。
“驾……”打马声同时响起,这一刻无人去考虑是否会撞上前方的人,也无人去下达命令,一切皆是不约而同,故而连马匹的落足声听来也是整齐划一。
“轰隆……”巨岩几乎是贴着最后那名太平道士马尾落下,事过之后,这些人才感觉到自己已是冷汗满额。
“你们且先行,我随后就到。”这时重阳子站在了巨岩之上,阻住了仓希的追逐,其实他心中十分清楚,方才仓希并未下杀手,若不然,在他举起巨岩时,对方只需向他胸膛刺上一剑,他如何躲得过。重阳子知道仓希如此而为的意图,不过对方要取舒赞一家人性命,他是决定答应不了的,只是众骑并未因他的催促而前进。
“自不量力。”仓希冷哼了一声便持剑向重阳子杀去。
“老道士,他们还有人一直没曾现身,应该是在前方等着我们,我们该如何是好?”怿尘忽然拉开车幔问道。“叫你师父自己想办法。”重阳子百忙不暇中回了一句。
还没等到重阳子回话之时,怿尘便被周心蓝拉了回了车中。对于重阳子的回答,怿尘有些不解,他言下之意,似乎是说舒赞也能独当一面似地,可在他与舒赞相处的三年中,他只知舒赞会救人,而不会杀人,可当下此种局势,不会杀人又如何解决的了问题呢?
“舒兄,这个老杂、毛有我足够,后面的皆是些小角色,就交给你了。”高空中再次传来重阳子的声音,只是他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
舒赞向高空望去,见重阳身上已见伤痕,败北是早晚的事,就是能不能保全性命也是未知,不过他还咬了咬牙,大声喝道:“我们走。”
马蹄声再响起时,无人再去看重阳子一眼,就连那些太平道士也是如此,似乎那已是一位陌生人,只有马车一边的车幔掀开了,露出的是舒韵的面孔,她面颊上留下了一点清泪,只是这个面孔很快被周心蓝拉到车内去了。
马车内,怿尘将目光从周心蓝与舒韵身上收回,他见到了临行前男人与女人的区别,那便是男人流血而女人流泪,怿尘一直没弄明白,此是何故。
怿尘心头忽然没来由的一紧,他不知这是担心重阳子安慰所致。这时怿尘从怀着摸出了一道符咒,这是重阳子在临行所赠,他赠前曾言,此符在危机时或许保住性命,它无须真元驱动,只需咒语触发即可,且还是威力惊人。
有宝贝送上门来,怿尘自是不会拒绝,不过对于这符箓的威力,他还是有些狐疑。据重阳子言,此符名曰惊雷,乃以身躯为媒借雷电之力,再以这雷电之力为基,最后用秘法封入灵符之中。如此一来,驱动符箓这才无需以真元为引。
惊雷灵符,修真之人无大用处,不过对怿尘而言,就似量身定做那般。只是这制作之法,实在令人匪夷所思,竟然要有人去承受雷劈之苦,仅凭这点,就不难猜测出灵符造价之昂贵。怿尘实在想不出在太平教中炼制出惊雷符有何用途,难道有人闲着没事做,去让雷劈?就算在太平教真有此类闲人存在,难道他就不惧雷电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