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为何围观于此?”就在此时,人群外传来说话声,之后又有一人,道:“想必是聚众闹事,这些刁民是越来越不像话,您可要好好整顿整顿。”
这声音许多人都熟悉,乃汉寿城总差头王志超以及他手下那些爪牙,他们一来,少不得有几位会被当成作奸犯科之辈抓去,不过此时的围众却在窃喜,乔治乃外来人口,又在济世堂闹事,王志超如何会放过如此大捞一把的良机。
围观者无人敢当差人的道,很快王志超便出现在厅中,他扫视了厅中众人一眼,最后对着舒赞问道:“舒大夫,可是遇上什么麻烦?”
原来这王志超来意确实如许多人猜想那般,正是闻听济世堂有外地人前来挑衅,这才急忙召集部下,奔逸绝尘的敢了过来,借此发上一笔小财。
“并无麻烦,只是有人上门求医而已。”舒赞所答,出乎众人意料,就是怿尘也是疑惑不解,可他心知,舒赞如此作为,自是有他的道理,他这才未曾发作。
王志超闻听舒赞之言,颇为不悦,但舒赞乃汉寿名人,动他不易,于是只好自己来找些事端出来,他转身对乔治道:“求医之人就是你。”
“正是在下。”乔治言行举止尽显大方,可眼中却带着几分不屑。
王志超见他虽是年轻,言行举止却尽显不俗,知道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物,再观他身后之人皆是孔武有力,他知道此人出生不凡。能证明乔治身份出众的缘由越多,王志超心中就越是欢喜。俗语有云,强龙不压地头蛇。能从乔治身上砸去的油水是与他身份等同的,如今瞧了他这般声势,王志超心中一番思索后已有了主意,于是问道:“你并非本土人士?”
乔治答道:“确实如此。”王志超又问:“本属何籍?”乔治道:“洛阳。”
王志超心中念着“洛阳”二字,脑中灵机一动,说道:“洛阳乃天子脚下,难不成还找不出一名大夫,却要眼巴巴的不远千里来到这偏远小镇,恐说出去也无人相信。你还是老实交代清楚此次潜入汉寿的企图为上,若无合理说辞,只怕还要到衙门住上几日,受些皮肉之苦。”
差头所言,虽不是句句在理,却也有些依据,如今世道,就是以此类借口拿人办案的也不在少数。乔治闻之,不但未见有惶恐之色,反而哈哈大笑,却不言语。
往日,在汉寿城中,有哪人敢在王志超威逼下放肆大笑的,当下难免大怒道:“你为何发笑?难不成就不怕我锁了你?”
乔治不答,只是行到王志超跟前,低语了几句,又给他偷看了一物。王志超看了那物,整个身体蓦然呆了片刻,旋即又一脸恭敬的道:“小的不知是公子大驾,恕罪恕罪。”
乔治冷笑了一声,道:“不知者无罪。”而后,他看了众人一眼,有道:“既然医也求了,差头,我们可去得否。”
王志超忙道:“去得,去得。”
乔治作势“哦“了一声,又道:“你不打算再留我去衙门住上几日。”
王志超低声下气的道:“不敢。”
乔治脸猛地一沉,冷声道:“知道不敢就好。”说罢,他又向舒赞笑道:“舒前辈,咱们后会有期”他这一句说的十分有力,就似这后会有期是必然的那般。
待乔治一干人等离去,王志超不知何时有恢复了原本面目,他见围观之人皆在议论纷纷,于是怒声喝道:“还围在此地作甚,都给我散了。”
在汉寿城中,差人的话如同圣旨,闻听王志超这一声大喝,片刻间散了个干干净净。
“头,怎让那姓乔的走得如此便宜,您脸面…….”王志超身旁那差人还未将话说完,便被他头反手甩过来的一耳光打得连退几步,随后又听他说道:“不让他走的便宜,我的脑袋就便宜了”
舒赞见状,只好上前道:“王差头,你看这……”
王志超瞪了一样舒赞,冷哼一声去了。
不到一刻,原是众口嚣嚣的济世堂已然恢复从前的清静,周心蓝最先开口道:“寻忆,那些奇症你是如何看透的?还有那些怪方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一旁的舒韵也符合。怿尘抓了抓头道:“都是从古人遗籍中知道的,巧合今日都用上了,没给师傅丢脸。”其实有几人却是要归功于古人遗籍,然,水蛭入腹与蜈蚣进耳却是他感觉出他们体内有生命迹象这才能对症下药的,怿尘确没说出来。
还不等周心蓝再次开口,舒赞便道:“钻研疑难杂症固然是好,可别将正统医学落下。”周心蓝从不过问二童学医之事,而舒赞却清楚。
怿尘吐了吐舌头道:“知道了。”
见怿尘如此,只有舒韵笑了出来,周心蓝却有些心事重重的道:“看来这一年,你在重阳道长那里也学了不少本事,可千万要记住,日后定要善用你的这些本事。”
此时舒赞也说道:“都耽搁了两个时辰,还不快出读书。”
待二童离去,周心蓝面带忧色的说道:“赞哥,你可瞧出乔治来历否?”
“你也看出来了。”舒赞面上的忧色要比周心蓝淡上不少,只是再也没有以前的那般镇定。
“除了那人,还能有谁能调教出这样的弟子来,不过我还是有疑惑?”周心蓝面上的忧色转为惊疑。
舒赞叹声道:“你是指王志超忌讳他三分的事情。”
周心蓝点头道:“爹爹曾经有明言规定,凡他弟子不得与官道之人结交,那人虽恶,对爹爹的话从来都是言听计从的,今见王志超都怕他三分,莫非是我们猜测有误。”
舒赞也是不解的道:“此事确实有些古怪,不过人总是会变的,就是违背了师傅定下规矩,也不无可能。”
汉寿乃小城,不到半日工夫,大街小巷皆在谈论济世堂发生的事情,只是这传闻越传越是离谱,尤其是怿尘大显神通那一段,更是传的玄之又玄,有人言,有中年腹部胀起,不知喝了怿尘开的海上方子,吐出了三条水蛭,也有人言,吐出不是水蛭而是毒蛇,还有人言,水蛭毒蛇皆不对,是怪物,诸如此类的传闻谈论皆是各执一词,且是说的是振振有词,头头是道,就如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无论他们如何传言,却都有共同认可了怿尘这位小神医。
次日,怿尘照常去了太平道场,重阳子将昨日发生之事询问了一番,在说到怿尘打掉乔治两颗门牙而从他手下全身而退时,他问得极为详细,这些本事都是他教的,怿尘因身体缘故习不得来去无踪的遁术,可他也未曾想到怿尘会将他教的声虚步发挥的如此入神。待怿尘见事情来龙去脉说完,重阳子又问道:“你师父近日可好。”
原来,这一年中,舒赞与重阳子成了莫逆之交,二人虽在教习怿尘本事上有了分歧,可二人气味相投,皆对医道有所研究。舒赞因此也知晓了太平道教能用符水医人的缘故,此乃大贤良师所想出的妙策,当世之人对仙神传说信以为真,大贤良师正是看破此中道理,故此用符水蒙骗世人,不过在施法时偷将药物放入水中,世人自不知此事,以为是符水之功。
舒赞虽不赞同此做法,但也不得不认此法确实高明。
怿尘答道:“师父近日一切安好。”
重阳子道:“今日你回去后告诉你师父,说我明日来拜访,叫他被入山采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