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呓。”陈医生拍拍我的肩,叹了叹气,将消毒盘上的消毒药酒和消毒棉递给了我,轻声说道:“你来帮他上药吧。”
我接过消毒盘,嘴角微微的抽搐。她看着目光迷离的我,摇了摇头,向身后走去。
我看着昏迷的他,小心翼翼地卷起他的袖口,顿时,血红如花的伤口如同蔷薇盛开在我的面前,让我有一些喘不过气来。
我拿着镊子的手,也开始剧烈的颤抖。
他手臂上的鞭痕,沉重而深刻。
究竟是怎样的人,才能对这样一个瘦弱的孩子,下得去如此毒手?
一种名为担心的情感,在我的心中滋生,蔓延,好像要将我吞没。
我忽然想起,在那个冰冷的夜晚,夜盖着白布,安静地躺在我面前的情景,他的血,顺着雨水,蜿蜒,扭转。
他温柔的脸上,再也没有一丝笑容,一丝温度。
我努力稳定下内心的情绪,将消毒棉浸泡进药酒里,然后缓缓伸到那个孩子的伤口前。
我几乎才刚刚碰到他的鞭痕,他便失声尖叫,随后直直地坐了起来,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如雪。
“弄疼你了,是不是?”我心疼地看着他,慢慢地开口:“忍一下好吗,你的伤口如果不处理,会感染的。”
他的双瞳紧紧地锁住我,琥珀一样的眼睛漂亮得令人窒息,脸颊的轮廓分明,却纤瘦得似乎只剩下骨头,薄薄的红唇已经发紫。
见他不说话,我便帮他擦拭伤口。他的伤痕,深的快要淹没整个消毒棉,血迹沾染在素白的棉花上,仿佛是坠落的星星。
明明伤口不是在我的手上,我却觉得手臂上火辣辣的,一阵痛楚。
他一直抓着床单,不说话,不喊疼,只是颤抖。我抬起头,发现那张漂亮的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汗珠密密地渗出来,挂在他的额间,
他在硬撑。
“如果疼,叫出来可能会好些。”我担忧地开口,他却不语,只是抓得更紧。
我忽然觉得,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好像被触动了一样。如同冰块陡然融化,仅仅是很软的一击,却久久在我的内心深处回荡。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孩子?
他的倔强,真的是出乎我的意料。
我只好尽力放轻力道,减少消毒棉与皮肤的摩擦。
他的脸颊依然紧绷,眼睛通透得闪烁,仿佛对上一眼,就会被吸进去,牢牢地锁住。
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将手伸向绷着止血带的右手,想要将打入血管的针,从皮肤里拔出。
“不要!”
我慌张地推开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嗓音:“你还在发烧,要打退烧针。就算你要不愿意输液,也不要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你还想再来这里一次吗?”
他望着我,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我猜不透他的心思。
“抱,抱歉……”我觉得,我一定是吓到他了,连忙道歉:“我只是担心你而已,你身体很虚弱,所以……”
我支支吾吾地说出这句话,表情一阵窘迫。
“你……关心我?”
空灵得具有磁性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像是炸开了一般,一股冰凉叠上我的手,让我微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