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谢谢你的温柔
第十三章 谢谢你的温柔

走到走廊打开院子的灯,暗黄的灯光有一种朦胧的感觉。高高的樱树,寂寞的守住这个家。

我推着客厅的门,紧紧的闭着。就算进得了院子又怎么样?还是进不了屋子。

可是,这样就该足够了吧,如果连院子都进不了又该怎么样?

转过身,我走到自己卧室的窗前,伸出手打开窗子,我记得,我并没有关上窗子。跑到樱花树下的藤椅旁,找到晴晴经常坐的小板凳,踩着它爬进窗户,我的书桌还是和之前一样没有动。

打开床头的灯,我翻开抽屉里的相册,从里面的照片里抽出一张全家福,那是一张月月满月时照的照片,那里面没有我。可是,没关系,我只是想看看爸爸妈妈还有晴晴。又抽了一张晴晴现在的照片,两张照片放在我的小笔记本里夹住。然后看了看屋子里的东西,这里面,已经没什么我可以带的了。课本要等到姑姑来一起带走。

爬出窗户,关好,再放好小板凳,我轻轻的走到樱花树下,坐在藤椅上。以前,爸爸总是喜欢坐在这里,抱着晴晴给她讲一些故事,而我就坐在小板凳上看着他们。后来,爸爸对晴晴冷淡了,这个位置就由我来做,不过不是讲故事而是教她念课本。

那时候,樱花开得很茂盛,很美,我坐在藤椅上,晴晴就坐在我的腿上,小小的脸扬起,胖嘟嘟的脸开心地笑,然后稚嫩的声音***叫着:“姐姐,姐姐。。。。。。”

我笑,笑,然后笑出了眼泪。

站起身走到樱树下,手扶着樱花树,我喃喃地说:“晴晴,姐姐会有一段时间不能回来了,所以,你在妈妈那里一定要乖乖的。。。。。。不,做你自己就好。妈妈不喜欢你像我一样乖乖的。”

“晴晴,爸爸住院了,姑姑说,我现在能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你也是啊,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记住,害怕的时候就要和妈妈说。不要再一个人回家了,下雨天要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要站在雨地淋雨。”

“晴晴,姑姑说,医生说爸爸病情恶化了,他们说,爸爸的肌肉已经开始萎缩,腿骨已经开始坏死,如果不能制止,爸爸说不定要拄一辈子的拐杖,如果你回来了,千万不要怪爸爸不能抱你啊。”

“晴晴,现在家里没人了。。。。。。我也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回来。”月光洒在身上,那感觉,比樱树还要寂寞。

“我好想守住这个家,晴晴,你走了,妈妈也走了,爸爸也住院了。我不知道我要怎么守住这个家。”我缓缓的坐在地上。

“爸爸说,要我学会坚强,要我好好的活着,可是,我不知道,我要为谁坚强,又要活好给谁看。。。。。。”我轻咬着唇,有泪水顺着脸颊流进嘴里。

“我不知道爸爸得了什么病,只是知道好糟糕,姑姑说,会没事的,医生也告诉我,会没事的,就连爸爸也和我说,会没事的。可是。。。。。。爸爸的身体却还是那么糟,从医院回来的时候,爸爸就没有醒过来。”明明早上还醒来的啊。

“晴晴,你知道吗,我一直是想,和爸爸一起等你们回来的。可是,现在的我,好怕你们回来后,爸爸的情况会比现在还糟糕。呜。。。。。。”压抑着哭声,我真的不想哭泣。

“所以,姐姐,想放弃了,如果可以,你和妈妈,好好地活着吧。不要像我这样,这样痛苦。”眼角的泪像是绝提的水库,湿了我的脸。

“呵呵,晴晴,我多想,我们一家人可以永远在一起,妈妈不喜欢我没关系,经常不在家也没关系,只要乖乖在家里面等,妈妈总是会回来的。”是啊,不管多久,妈妈总会回来的。

“可是,我已经不敢再等了。我好怕,等不来妈妈,等不来你,连爸爸,也丢了。我,不想一个人。”樱花树的叶沙沙作响,抬起头,天已经开始黑了,星星一闪一闪的,好美。

记得那时,45度的视角,我仰望着星空,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天空依旧很美,就像是挂满水晶的宫殿,在那个该做梦的年纪,我却已经不敢在做梦。说好的坚强,我却一次比一次爱哭,那么是不是应该信守承诺,好好的活。

伸出手,擦干眼角的泪,既然已经决定,就从现在开始吧,

爸爸,我学会了坚强,你也要好好的活下去。和我一起,好好的活下去。

大片的阴影投在我的脸上,一双手伸到我面前,熟悉的声音,温柔的语气:“冷月,我们,回家吧。”

擦干的泪,又一次寖湿眼角,我不是不坚强,只是。。。。。。

伸出双手,然后被拉起,温暖的怀抱:“相信我,会好的。你不会是一个人,永远都不会,只要我在,你就不会是一个人。”

夏夜的风吹动着我窗前的风铃,清脆而深沉。在那个不知的年纪,我听到了一个人对我的承诺。

“我,绝对不会丢弃你,请你好好的活着。”手有些颤抖,我告诉自己,梦好美,承诺,也好美。

天上的星星漫散在天空,湛蓝的夜空,月亮只留细细的牙,就像是漫画中的狼牙月,美得那般不真实。仰角的星空,我迷离着眼睛,所有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在那个我们都不太懂的年纪,是不是所有的承诺都像星星一样美丽。而又是不是,所有的承诺也像星星那样可望而不可即。

有很多年,我一直在想:当时,如果我可以懂,如果我可以相信,如果我可以不把它当成一场梦忘掉。那么,是不是很多事情,又会有不一样的结果。可是,不管怎样,我还是知道,不管后来怎样。那时的我,对他——深深的感激。

陶明明,谢谢你给我那一秒的感动,让我敞开心去面对明天。因为,那一刻,你让我我有了归属,不再是一个人。也许你不会觉得这有什么,但对那时的我来说,仅这一句话,就可以支撑我一个人,在这个世间坚强地走好久。

呵呵,也许你是懂的,正是因为懂,所以才会那样说。只是这个懂得,我也是过了好多年,才懂得。

跃过墙头,我从陶明明的怀中起身,这一次我没有挣脱他的手,一步步的跟在他的身后,你应该懂吧?我说不出的那句话————谢谢。

谢谢你的体谅,谢谢你的帮助,谢谢你的宽容,谢谢你的关心,谢谢你的——绝对不丢弃。

几年后的在某一天我想着从前的一切,一句话突然流入心间,动笔写下————在将来的日子,不管你的陪伴还是不陪伴,我都谢谢你,曾给我的——温柔。

头上的天空啊,依旧那么湛蓝,爸爸,你会好的,是吧?那么,在你回来的那天,是在白天还是在深夜?如果是在深夜,那一天的星光,是不是也会像今天一样美?呵呵,不管会不会,都是最美的。

停下脚步,陶明明依旧向前走,敞开的大门,陶妈妈站在门前拿着我的外套,眼睛里都是笑意:“入夜了,穿着外套吧。”

陶爸爸轻轻的笑:“饿了吧,饭已经做好了,洗洗手就可以吃了。”

我一步步的向前走,抬头,看着陶妈妈真心的笑:“谢谢,表嫂。”

陶妈妈抱着陶爸爸的胳膊,笑容僵在脸上:“那,那,那,你掐我一下吧。”陶爸爸呵呵的笑着,并没有掐陶妈妈。倒是陶明明咬牙切齿的跑上前拍了她一下:“你能不能别丢——”

陶妈妈拥开还在说话的陶明明,几乎是无视他的存在。跑到我面前抱起我激动地说着:“啊!!月月笑起来真是太可爱了!居然和我说谢谢!啊,太高兴了!”说着,直接抱着我进了家里面,陶爸爸紧随其后进来。

身后,又是一阵大吼:“喂——!我是不是你儿子?!”

我浅浅的笑,终于不用怀疑了,他们绝对是母子。

呵呵呵,谢谢你们。也许,明天我又会不知道该往哪走,可是,这一刻,我很清楚————我要一直往下走。

静静地站在二楼的阳台,这里夜景很美,还可以看到家的方向。

“月月,我可以进来吗?”门被轻轻地被敲响,陶妈妈笑得兴奋。

转过身,我走进屋子:“表嫂,门没有关,你进来吧。”

“啊,那我进来了。”一颗脑袋先探了进来,然后在搜索到我的身影后,整个身子就挤进来了。

“表嫂有事吗?”我总是觉得她笑的很奇怪。

“也没什么事,那个,是我们考虑不周。”手搓啊搓啊,眼睛转啊转啊。

“怎么了吗?”有什么事情发生吗?“为什么这么说?”你们对我很好了啊。

“哎呀,就是,嗯。。。。。。”陶妈妈嗯了好一会,然后像是下定决心似的直视着我。

“嗯?”我有些诧异。

“我们所有人商议了一下。”商议什么?

“我们决定周一到周五你住我们家,周六周天你可以在家里面住,但是,一定要有个人陪着,这是条件!如果你很怕的话,我们就一起陪着你住在家里面。。。。。。哎,哎,哎,月月,你别哭啊。。。。。。”被拉入怀中,好温暖的怀抱。

“可是,不会很麻烦吗?”

“不会不会,一点都不会,我是非常想去你们家的,可是等到明明懂事后我就去工作了,也有好多年没去过了,我就当去玩了。”手轻轻地抚着我的头发。

“真的吗?谢谢你,表嫂。”

“呵呵,这和我没关系,要真的想谢谢,就谢我家儿子吧。”陶妈妈笑啊笑,然后放开怀抱。

“我知道有一件事是他最想的,你办成这件事就当是谢谢他。”眼睛眨啊眨,对着我诱惑道:“想不想知道?”

“什么事?”谢谢他也好,不该欠着。

“啊,其实啊,我们家明明一直喜————”

“砰——!”我的门颤啊颤。

陶明明像风一样席卷,两只手,一只手拉着陶妈妈的后衣领,另一只手捂住陶妈妈的嘴撤出我的房间。陶妈妈拼命对着我招着手,嘴里呜呜的。

“你吵死了!怎么有你这样的妈啊?!”陶明明炸毛似的叫唤,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砰——!”门又被关上。

我想陶明明应该是不想我知道他想做的事情吧,既然这样,就算了吧,谁没有一两件不想被别人知道的事情呢?

回过头,那张全家福被我放在框架中,爸爸和妈妈相偎依在一起,轻轻还很小,但是那双漂亮的眼睛直直的瞅着前方,记得那时候,我就站在摄影师的旁边。小小的嘴咧着大大的笑,呵呵,连牙都没长齐,还笑得那么开心。

刚躺在床,屋外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喂——!你怎么咬我的手!痛——!”

“我咬你还是轻的!”

“你怎么当妈的?!”

“有你这样的儿子?!”

。。。。。。

窗外的夜空,漫天的星星,晴晴,姐姐过得很好哦。只要,爸爸好起来,我就去找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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