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从来神马都浮云
第五章 从来神马都浮云

推荐网编——于冰珣

什么如花美眷,生死相随,百年之约,在命运的转轮和人世的无常里,不过是微末的一丝浮云。命运在平凡的轨迹上不经意的涂抹,蝼蚁般的生命便不再平凡,从芸芸生灵中脱离出去,成为另一个时空的传说……

青云峰是莲花峰众多山峰之一,位于祖师大殿以东三千里,浓厚的灵气终年笼罩着,远远望去若隐若现,缕缕阳光渗进去透出万千色彩,这片方圆千里的摩崖上生长着大荒最常见的云杉、苍松,浮云小筑便建在峰顶之上。

此时晴空万里溢彩流光,浮云小筑却沐浴在灵气弥漫的雨丝中。白云漫步在小筑外的石径上,任雨丝打湿了全身而不自觉,看着青云峰外九天高远,而远处与莲花峰相邻的九块悬空大陆,也隐在深深的云层中。

白云生知晓在这些悬空大陆的最底层便是洪荒大地,这片世界最辽阔壮丽的地方,但他没有太多的兴奋与好奇,塞满心中的反而是无边的忧虑和困惑。在他二十余载的生命中,几乎没有什么波澜和不凡,不过是人海中最普通的蚂蚁;也不知冥冥中有什么东西主宰他的命运,天生恬淡平和的性格里总是充满着对现实生活的厌倦和逃避,有时也向往佛道欲归隐而去。

当那个困扰他短暂一生的梦境接引他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来,白云生内心却充满了太多的恼恨和忧虑,他甚至怀疑妻子的死亡和那个号称是他本体的青莲有关,不过他又能如何,在天威一般的力量面前,身为蝼蚁的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抗争,正如这悬空九重天下的洪荒大陆上,众生一样在天道命运中苦苦抗争,天道之下,哪里有乐土?

……

白云生在崖边发呆的时候,浮云小筑旁的罗三却在挥汗如雨,苦练基础剑术,“啪啪啪”的声音不断响起,那柄铁剑挥舞中来去如电劲风飒飒,罗三手心的汗珠湿润得握剑都不稳了,但罗三已然在坚持今日的修炼功课。圣母创造的人族,虽然人口众多比仙族超出了千倍万倍,但寿元短暂天生肉体孱弱,修炼更为不易,但人族中亦有天才出众之辈,在短暂的生命中修成元胎,成就地仙果位,被接引到九重天阙的仙族门派之中,从此有望成就天仙大道。

罗三本叫罗刚,出生在紫星帝国境内一个小小的修仙家族内,在三十岁的时候,有幸得到一位散修的指点,凭借着出众的天赋,在八十岁的时候一举突破气道九重,逆反先天,成为家族里最杰出的弟子。但是天有不测,他所修炼的功法为人所觊觎,给家族惹来灭门之祸;就在罗三被众多高手围攻而绝望的时候,一位路过的剑修被罗三的坚韧的斗志所感,顺手救下了他。罗三醒来后发现置身于整个人族梦寐以求的九重天阙,而那位救他的剑修便是莲花峰的三代弟子玄空子,再后来,罗三便顺利地成为玄空子的弟子。

虽然罗三的资质在莲花峰众弟子中居于末流,一直没有感应剑意引剑气入体,但二十年来他的刻苦却有目共睹,而上一次在“祖师”白云生的剑气压迫下,忽然有所领悟,经过几日苦练,终于引剑气入体,跨越了剑修者第一大难关。

“哈哈哈,我终于引剑气入体了”,罗三大汗淋漓中目光熠熠,贪婪吸收周围的灵气,而那把铁剑上则射出凌厉的青色剑气,把脚下灵石铺筑的小径划得嗤嗤作响。

“哈哈,终于剑气入体成为剑修了”,罗三兴奋的手舞足蹈,远远对白云生大喊大叫,“祖师在上,我罗刚终于成为莲花峰四代弟子了?—”

……

“罗刚,你发什么疯”

罗三回头看见他师父玄空子怒目圆睁,刚要说什么便住了口:猛然瞥见天虚子师祖长眉下双眼笑眯眯地看着他,罗三赶忙整皱皱的道袍,小跑过来纳头便拜—

“弟子罗刚拜见师祖师父,”虽然天虚子师祖在莲花峰上是最慈祥的长辈,罗三心头还是有些紧张。

“不错不错”,天虚子脸上满是笑意,弯下腰拍拍罗三的茅草一般的大脑袋,很是满意,“玄空啊,你这个弟子很是不错啊”,说着便拿出一柄蓝汪汪的精致小剑给罗刚,“唔,今儿高兴,这个给你玩去”。玄空子心中滴血:九品飞剑啊,这是北海地底精金和星沙炼成的,都快成仙品了,老道如今还是用一柄六品飞剑来寄托心剑。

“多谢师祖”,听到天虚子的夸赞,玄空子那张松树皮一般木然的脸上也露出一丝得意,朝罗三喝道,“还不快谢过祖师”!

罗三睁大着眼睛,盯着那柄飞剑直勾勾地看,被师傅吓醒,赶紧磕头谢师祖赐剑,接过飞剑兴奋地把玩着,抬头一瞥,依稀看见师父两眼放光,那张树皮脸也有些酡红,不禁心中发毛起来……

“罗刚啊,你起来说话吧”,天虚子肥胖的大手从衣袖中拿出一个青红的果子,大嚼起来,嘟囔道,“这几日祖师的身子可好些了么?”罗刚见木然的玄空子双眸中盯着天虚子啃成半个的果子,嘴里依稀流出一丝唾液。

“回禀师祖,祖师这昨日刚醒来,用了一些蔬果,想必已经大好了”,罗三躬身答道。

“唔,这便好啊”,天虚子抖抖青色的肥大道袍,用袖子抹了抹嘴,嘿嘿自语道,“看来他激发祖师留下的那股剑气,伤的不轻啊”。嘿嘿,天虚子想到宁武子那家伙被白云生痛扁无可奈何的样子,心中大爽……

这时一阵风吹散了青云峰上团聚的云彩,阳光温暖的洒下来,白云生怯意地舒展下筋骨,回头看见天虚子啃果子擦嘴这一幕,不觉莞尔,暗道这老头也是个妙人。施施然走过来道:“老头儿,你怎么来了?”

天虚子、玄空子稽首作礼,口称“祖师”,白云生无奈一笑,他晓得这些人不是拜他,而是敬他们所谓的“祖师”青莲老祖。

“老头,甭跟我来这个,我知道你们心里不大待见我这个‘替身’,何必难为自个呢?”

“祖师这是哪里话”,天虚子脸色一肃道,“当日祖师曾言:你在与他在并无二致,众弟子可是铭记在心”。

天虚子见白云生并没有作出“祖师”该有的觉悟,一副与你们无干的样子,苦口婆心劝谏起来。

“祖师啊,你虽然是青莲祖师的执念轮回转世,但也与青莲老祖化身无异,天道之下,因果牵扯渊源甚深,请祖师勿要疑忌”,天虚子胖老头看着白云生那和青莲并无二致的脸庞身形,心中暗道果然是执念之身,否则怎会轻易揭开太极印,把宁武子揍得满地乌龟爬,嘿嘿……”

“不过么还是要感谢丹辰子那老头”,天虚子笑道,“若不是他的九转回天丹,祖师的身上的伤势恐怕便麻烦了……”

白云生酸溜溜的,心中有几分感动,随即便笑道:“好人不长命,坏蛋活千年,你这老头不知活了几万年,可别算计我啊—”

“嘿嘿,弟子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祖师啊”,天虚子呵呵一笑道,“祖师和青莲老祖一面三体,若不是这番因果,又怎么会揭开太极剑印,引动莲花峰万剑朝尊,又怎么会把宁武子那老家伙揍得满地找牙?!”

呃—,白云生不禁苦笑,说实在他到现在对青莲临走时留在他眉心的东西惶恐不已,那玩意牵引着他的一切行为,每日晨暮之间牵引大量的天地元气游荡在全身经络中,如一柄柄利刃在活剥着身体,他不知晓千刀万剐是什么滋味,但相信这种折磨比之也不遑多让。

“那玩意叫太极剑印”?白云生恼怒道,“你们祖师那老家伙给我弄的什么玩意,每日间我死去活来无数遭,老头你赶紧给我拿掉了”。

听到“老家伙”一词,天虚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玄空子忙低下头叫声无量天尊,暗道这是祖师自己骂自己啊,而罗三则嘿嘿傻笑不已。

天虚子老头抚胸半晌,两只小眼睛怪异地盯着白云生,好不容易憋住笑意。

“祖师啊,青莲老祖把本门剑典封印在太极剑印中传给您,这是莫大的好事啊”,天虚子心情似乎不错,继续解释道,“祖师被接引来,肉身经过星辰雷霆的百年锻体,浑浑然成为先天宝体,这剑气入体伐髓易筋一关么,其实也不是很难啊”。天虚子有些汗然,嘴里这么说,心中却不禁感叹:本门的剑修心法甚是严酷,剑气入体这一关,便是众多肉体坚韧的仙族武修也受不了啊,真是难为他也,不过青莲老祖不会是有意如此罢?哎呀,这不是自虐么……

“回禀祖师”,这时玄空子那张松树皮一般的脸露出笑意,“我们莲花峰剑修者是很难跨越剑气入体这一关的,不过想来以祖师之绝世天赋是不成问题的”。

“哎呦”,天虚子露出一丝惊讶,肥手摸摸玄空子头发花白的脑袋瓜嘿嘿道,“玄空啊,不想你竟然也有心灵如此通透的一面啊”!

“弟子惶恐”,玄空子那张脸木然低下头道,“以弟子之愚昧,哪能及师祖之万一”,这话说得罗三目瞪口呆:这还是我罗三那个号称莲花峰上最木头的师父,玄空子吗?

白云生叹息,人才啊,人才,这才叫好下属啊,看着那个裹在破旧蓝道袍下的道人,莲花峰上的最老实的剑仙玄空子,白云生不禁大叹:果然是修炼高深啊,大智若愚大智若愚。

天虚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大手往袖子里摸去,玄空子低着头,眼睛里却充满了期待—,不过老头半天也拿出什么东西,玄空子脸上已经写满了失望。

“额,这个玄空啊”,天虚子脸上有点讪讪,双手一拢眯起眼睛道,“修剑者要一心打熬性命之功,不可多依外物啊”。

“师祖说的有理”,玄空子低头“沉痛”道,心中涌起一股“心酸”的失落:作为剑修我容易吗我?

“回去让地灵子传你心剑第二篇罢”,天虚子慢吞吞吐出声音,矮胖的身材转过来,又满是笑意地对白云生道,“祖师啊,天玄子师兄和我商量了一下,有些事还得祖师做主”,说着不由分说,把白云生“扶”起来扬长而去。身后传来玄空子的声音:

“师祖英明啊,弟子对您的感激之情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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