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豆苗胡思乱想之间,却见二人交战更为猛烈。
景轩嘴角溢出了一道鲜红,后退了三尺,绿芒呈微弱之势,似乎不久便会一击而碎,豆苗心下一紧,吐口而出道:“使飞雪咒,与千影咒相辅相成可护得内息平稳。”
豆苗声音软软的又弱弱的,但被功力深厚的二人听见简直轻而易举,景轩微一皱眉,却无暇顾及,默念咒语抵抗。
景煜烈焰似的目光瞥过豆苗,后者被这骇人的目光吓着了,后退三步赶忙低下头,暗骂自己多事,你开这口做什麽,怎么那麽笨呢!
二人并不会在此时此刻纠结于豆苗开口的问题之上,交战依旧,刺眼光芒一阵强过一阵,却听“嘭”的一声巨响,景轩周身的绿芒竟被击碎,一片片的消失于半空中。
景煜勾勒出一抹几近残酷的冷笑。
景轩不再犹豫,他稳住内息后立刻故意收弱咒法,绿芒被击碎时便是噬阳掌力道最弱之时,方才的咒法只是为化解噬阳掌之势,绿芒已破,决不能失去先机。
紧闭双目,双手相交在一起,渐渐打开结印,手中带着一道极其刺眼的白光,猛然张开双眼,毫不犹豫地向景煜袭去,情势容不得他手下留情。
残冥掌,至阴之掌,残冥掌下无完魂,受残冥掌十分力道者,三魂七魄皆散尽。
四掌相接,顿时风起云涌,夹杂着雷霆万钧之势,无方才拉锯战的形式,只那么一瞬,火光如爆炸般散开,场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股强大的气流猛然袭来,场内顿时飞沙走石。气流袭过场内的每一寸,巨大的力量拉扯着索魂链,索魂链紧紧绷住,奈何根本抵不过这巨大的力量,只那么一瞬,索魂链生生被扯断,断成了五六截,众妖皆如涟漪般飞散而出。
天,这是怎麽回事。
豆苗正紧张地观战,突然胸中突感憋闷异常,血气翻腾,手腕传来剧烈的疼痛,见着绿芒碎去,手心竟冒出了汗珠,绿色光壁破了破了,怎麽会这样,踮起脚尖使劲地瞅,还没来得及看清形势,自己的身体已如纸鸢般的飞了出去。
被抛得老高,在空中翻了不止十个跟斗,终于重重摔了下来,惊起一片尘埃。
“咳咳咳,好疼啊!”
豆苗扑腾着想站起来,奈何哪里都痛,只得靠在后面的大石头上,猛喘息几口。左右回顾,这像是个林子,难道被甩出府了吗,再看看前方,却是愣住了。
原本那张扬的红衣男子紧紧捂住心口,踉跄站起,脸色狰狞,抹去嘴角一丝猩红,道:“没想到饶是你旧疾复发,还是如此之强,但我今日誓要擒住你,你这半路来的野种根本比不过我!”
那墨衣男子半跪在地上,一掌支地,一掌撑膝,口中不断涌出鲜血,虽低着头,却见他眸色冷冽,丝毫看不出痛苦之色,仿佛口中涌出的不是自己的血一般。
他冷冷开口,“你从未成功过不是麽,拿你的血缘想证明什麽呢,愚蠢。”
景煜暴喝一声欲出掌却因受伤而跌倒。
豆苗完全听不懂他们之间的对话,却感到无比恐惧,怎会如此好运,他们竟打到外边来了!而自己竟摔到了他们的大战之地!双手合十,万万别殃及无辜池鱼呀!
景煜拭去血迹,缓缓抬起一手,手中带着耀眼红光,冷笑着道:“我不信,此时的你还能接住我的噬阳掌!”说罢,竟强自提气,又向景轩攻去。
景轩略一沉思,眸中冷光一现,眼神向豆苗扫去,现在他并不有能力来抵抗,那麽也只有……
豆苗被他盯得寒意渐现,她从未见过如此冷冽的眼神,那一双眸子,竟像极了昆仑之颠的冰石,经过千年冰雪的洗礼。
何谓之冷,此便是,除了冰寒找不到它词来形容此时的豆苗。这样的冷逐渐遍布全身,为何会这样冷,只因那一双冰冷的双眸吗?
后知后觉的豆苗根本想不到景轩的打算,即使明白恐怕也逃不走,寒意之后,入眼的竟是无边无际的红色火焰,刺骨的冷意皆化为难耐的炙感,如置于已燃千年的火炉中,快要魂飞魄散一般。抬头,正对上了那双寒星似的眸,依旧冰冷如斯。
热浪在身上翻涌,意识似乎渐渐散去了,不会就这般化了吧,再无力去想什么。
景轩微垂了垂眸,掩去眼中的另一种情绪,再抬眸,已然寒意更甚。
景煜双眼赤红,发丝披散,一手撑地,一手指着景轩怒吼道:“你,你竟抓了个小妖来挡住噬阳掌,尔后再全力击出残冥掌!哈哈哈,可笑我信誓旦旦欲将你捉之,却连重伤的你也敌不过!但总有一天我会打败你的,总有一天,咳咳……”
话未说完,一口鲜血喷溅出,染湿了红色衣衫。
景煜府里的总管飞奔而至,见此情景,立刻扶助景煜。
“主子,先走吧,你受他残冥掌,支持不住多久的,赶快回去呀疗伤吧。”
“滚开,今日不擒他,更待何时!”
“主子,回吧,你真的支持不住的!主子,你怎么了……?”
那总管再也无暇去管其他,看了眼景轩,确定他也身受重伤并无可能突然发难后,托起已昏迷的景煜向空中飞去,几个起落后便不见人影。
半空中的总管微叹口气,心道:主子,你这又是何苦,为了已过去两百年的事情,便日日夜夜怀恨于景轩,恨不能拆其骨饮其血,其实他又何错之有呢?都是被命运捉弄了的孩子而已,相互帮衬不是跟好,非要你死我活的。
这边景轩依旧保持着抓住豆苗挡于自己身前的姿势,只是手已不知不觉的改成了揽着豆苗的腰。
一阵清幽的香气隐隐飘来,似乎是竹叶的清甜味道,清新而恬淡。叠石流泉,茂林修竹,入水文光动,抽空绿影春,只有那么纯净的人儿才会拥有那么纯净的味道吧。
景轩不禁认真打量着豆苗的脸,好奇怪,并不喜爱有人靠近自己,却对这小妖没有排斥之心,是因为有些愧疚麽?显然这词不会出现在自己的身上。
一种熟悉之感涌上心头。这脸庞,好熟悉,仿如多年未见之感。
细想之间,突然感到怀中的人气息渐渐微弱,娇小柔软的身躯软软的趴在自己的胸前,原本应是红润的脸蛋此刻却是染上一层异样的白。是因为替自己挡了那一掌的缘故吗?景煜那愤怒的一掌对于道行平平的小妖来讲确实是沉重的一击。
从为有过的感觉滑过心头,对于冷硬惯了的景轩来说匪夷所思,是因为那一瞥即来的熟悉之还是因为她方才一句相帮之言?
现在是丢下她还是带回府,从来果断的景轩犹豫了,带毫不相干的人回去势必引来一些麻烦,但丢下她似乎自己的手放不开。
突然,景轩眼中突然一亮,她应该是豆族的女子,将他带入府中,如此练功便可省下许多的麻烦了,毕竟豆族的术法他并不能全然参透。
打横抱起了豆苗,景轩的身影几个起落间眨眼不见。
风儿依旧轻轻地吹,林儿也未曾抱怨方才的喧闹,一切仿佛回归道了先前宁静,却有什么已然不受控制地悄然发生改变。
夕阳余辉透过层层浮云,为大地染上一抹羞涩,折射出一片宁静。
景轩府内向来是令魔界不论品级高低者,都畏惧的地方,魔界皆道景轩冷面冷心,不会对任何人留面子,到他跟前来除非有事否则便是自找没趣,也因如此这里亦是个无比幽静之所,未曾到过此地之人,应该永远也无法体会这样的静谧,静得甚至有些神秘有些荒凉。
几棵盘根错节的老树植于府前门口的两侧,微风一阵,只传来一阵飒飒之声。
今日的东尊府显得更为宁静,奴仆自行做着分内之事,未曾有一人露出别的神情,准确来说应该是不敢。虽然小路中有不少人走动,但依旧感到幽静无比,仿如无人之地,为何会如此呢?只因为府内大总管今日脾气特别暴躁,动辄找茬,众人不敢惹这脾性本就不好的总管。又问为何今日总管会脾气暴躁呢?只因为今日的主人景轩去了个更危险之地。
安静的府邸里不停连绵地传来踱步之声,声音的源头在大门口,门口一人焦急得来回踱步,额上已染上了一层冷汗。此人正是大总管景离。
景离嘴里不停碎碎念叨着:主子怎么还未归府?这都多晚了!早知就一定要拦住主子的,我怎能让他如此冒失的去那里呢!哎……
眼见天色渐晚,景离心中更是焦急,自给儿的主子和景煜的势不两立他也是知道的,虽然也不知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但这些年来当总管的经验告诉他只要是景煜的朋友便是主子的死敌,反之也亦然。
一道黑影愈渐清晰,景离心中一阵激动,主子啊,你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