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熬的时刻持续了有三个时辰,豆苗等人才被允许停下。
一干妖奴都停留在一巨大空之中,空地三面密布着玉楼琼厦,覆压百丈有余。
“那么快就带来了,哼,正好,一道来看场戏。”
声音不轻也不响,却正好让每一个人都听到。
循声而望,空地中有一五十丈见方的平台,平台中置有一软塌,软塌上躺着一红衣男子。
望见他时,豆苗微微一怔,心虚地低下了头,她从未见过有男子着红衣,这般张扬令她颤栗。
随着妖奴的到来,他原本平静的一眼眸渐渐转换成流光溢彩。
“算算时间,他也该来了,哼,我这次誓要破了他的‘残冥掌’!”红衣男子有些阴狠得说道,话中隐含的气势足以震慑在场的每一人。
豆苗抖了三抖,不再关注那红衣男子,瞟了他处几眼,目光被平台上的一根主子吸引住了,柱子通身似为白玉所筑,在烈日下,柱子顶端泛起一阵七色的光芒,细一看,那分明是柱子上一根根倒刺所反的光,倒刺根根直立,约有五寸之长,看得后背只觉得凉风嗖嗖刮过。
“那小豆妖,你在看这柱子吗?”红衣男子冷不丁突然呵呵笑着问道:“此乃我最得以之作,他人之柱皆以绳绑人,我这却是以倒刺留人,刺长五寸三分,一根根深扎入骨,念上咒语,便是仙神亦无法全身而退,你欲一试?”
豆苗如个筛子似的拼命摇头,她不过看了几眼怎么就被发现了呢。
“莫要担心,这柱子是为上面那个准备的,你还不够格,我舍不得来换下她呢!”红衣男子冷冷道着。
豆苗像是被他控制似的,往上看去,柱子的最顶端,固定着一女子,女子已看不出原是身着何色之服,衣裳早已是鲜血斑驳,纵横交错。
唔,好可怕的人哦,哦,不,是魔!后背冒出了一层冷汗,不知不觉,豆苗紧紧绞住了衣角,力气之大,使衣角紧紧绷住,只听“次拉”一声,衣角再一次破了,豆苗瘪瘪嘴,前天刚补过的呢!
“哼”红衣男子处传来轻蔑一笑,似是发现了豆苗的所为而冷哧,又像是对着柱子上那女子。
豆苗突然间觉得那个红衣男子很是奇怪,他似乎总爱“哼”这词,这,是否算是种怪癖?不过,现在应该不该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吧,豆苗想到。
像是突然被固定了一样,万籁俱静,静得让人心凉,浓重的压迫感袭来。豆苗不解,怎的突然那么凝重?
天边似有几个黑点向这边飞速掠了过来,红衣男子原本弯着的嘴角渐渐崩成了一条直线,眸中渐渐迸发出危险的气息。
七个黑点速度极快,不一会儿已能看出他们的轮廓,再一个眨眼的时间,七人均已着了地,最前方站着一人,其余的在后排成一直线。风雨欲来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危险,仿若一触即发。
身在右方的豆苗与那为首的黑衣男子不过是相隔十几尺,竟能看到他那完美的侧面。
薄唇微抿,透着不屈,溢着坚定,双眸似寒星,夹杂着凛凛风雪之势,拒人千里之外;削尖的下巴勾勒出男子的刚毅;面容不见张扬,有着一种难以描摹的清隽。
紫金冠高束,几缕桀骜的发丝在垂在额前,墨色的披风在风中飞扬,似在与风共舞,披风后绣有一展翅金凤,若隐若现,无卑无亢,却更显冷冽之势。仿佛就如那桀骜的黑凤,睥睨世间。
“哼,景轩果然是不同反响呀,一出场便引来少女欲语还休的青睐。”红衣男子说罢还瞥了瞥豆苗。
没错,豆苗竟看得入神了,圆圆的杏眼瞪得老大。
天,这男子是何人,好生俊美,简直比师兄强上百倍,这问题刚从脑海里蹦达出来,豆苗的脸绯红成一片,豆苗呀豆苗,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如筱月师姐一般了呢?唔,不可,刚才的想法愧对长云,愧对师傅,愧对掌门,神思已然飘到了八百里之外,以致没听到红衣男子刚才的话。
黑衣男子置若罔闻,开口只道一字:“放。”
“以为我府里便那么容易让你来去自由吗?哼,别说是放人,你,今天也得给我留下!”红衣男子昂头说道,不可一世。
位于白玉柱顶端的女子突然狠狠出声,“景轩,你走,我倒看看他景煜能把我怎样!”
景煜轻蔑一撇嘴角,道:“你偷偷摸摸到我西妖府来,而今被捉住,我便是让你魂飞魄散父尊也不会怪罪于我,别以为你是素衣我便不敢对你怎样,你要生要死是我一句话的事!”
“放。”景轩再次开口。
景煜冷笑一声,“休要自大。”说罢周身似泛起一阵红光,衣衫无风自舞。
此时,景轩周身也泛起了白光,“六煞听我号令,鬼一,鬼二救下素衣,鬼三,鬼四,鬼五,鬼六开路。”说罢,自己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向了景煜,两人迅速缠斗在一起。
旁观者不曾料到二人交战速度如此之快,只看到一阵白光掠过,接着便是耀眼的红光与刺眼的白光纠缠在一起,光芒忽暗忽明,不一会儿,半边天都已被染了色。
鬼一鬼二此时立刻飞身至白玉柱边默念着咒语,柱子突然发出“嘤嘤”声,声音愈渐低弱,一根根倒刺纷纷收入柱身之中。鬼一鬼二迅速扶助素衣,欲飞身而走。
景煜见状,怒吼道:“废物!他们怎会知咒语!没用的东西,快给我拦住他们!”
府里侍卫经这么一吼愈发拼命,六煞顿感吃力不少。
“摆四方天绝阵”,景轩不慌不乱道。
六煞其中四人形成一四角之势,一阵光芒后,一层壁膜牢牢护住了这七人。
景煜见状,愤怒异常,他没有想到这六煞合力竟是如此之强,连府里所有侍卫合力竟也拿不下。他更没想到前不久刚与他大战一场的景轩竟能恢复得如此之快!
那日,景煜与景轩二人已曾为了素衣而大战一场,两人皆受伤不轻。而今,景煜只觉得自己恢复了六七成,而景轩竟似已完全恢复了。但这也不打紧,今日之战只为擒住景轩。他身上还有个致命的弱点,只要托得时间够长,不怕他能逃离此地。魔界从来便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论品阶高低,一律成王败寇,优胜劣汰。
思及此,景煜突然改了方才狠厉异常的招式而改成阴柔的招式,如此,即可以缠住他又可以借此恢复体力。
景轩如何不明白景煜的打算,只是他无暇顾及那么许多,今日目的来是救下素衣,决不可无功而返,得空望了一眼那七人,六煞合力果然无甚悬念,微点下头,看来今日如无意外,素衣便可救下了。
果不出他所料,六煞猛然暴喝一声,周围侍卫如骨牌一般散开,七人迅速飞入半空中,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景煜双目似能喷出火一般,见到此情景再也按捺不住了,我堂堂景煜竟让六人如此容易便把人带走!一念及此,出招一招比一招狠毒,周身的红芒也骤然猛涨,稍不注意,景轩便要当场丧命与景煜手中。
比起景煜的不留余地,景轩却显得淡定无比,脸上一如往常的毫无表情。此时,只有他自己知道体内的气血翻滚,今日是朔日,终于还是发作了。排山倒海的疼痛一阵比一阵强烈,如有千万毒蛇在嗜咬内脏一般,冷汗迅速布满了额头,出招也越发的力不从心。
景煜动作一顿,终是发现了景轩的异样之处,不由哈哈一笑道:“你若识相的话便收手,莫做无谓的对抗。”说罢便发出更猛烈的招式,似已迫不及待一般。
反观景轩,每每出一招后,双掌所带的白光便弱一分,怕是坚持不住多久。
“既然你如此能撑,便接这招吧!”隐隐有火光在他掌中跳跃,火光越发的刺眼,目已不能逼视。
“看我噬阳掌!”一阵暴喝起,耀眼之极的红芒骤然染红了半边天,无数红焰自景煜掌中传出,向景轩逼去,漫天火光仿佛要将他吞灭一般。
景轩暗自捏紧了拳头,这时他出“噬阳掌”倒真是狠绝了,不过他对自己何曾留过手,若接此至阳的掌势必要用至阴的“残冥掌”,可此时出便是出五分残冥掌,身体亦承受不住。
仿佛看见景轩眼底的犹豫一般,景煜勾出一抹极其阴冷的笑,掌风又贴近几分。
没得选了,景轩下定决心拼死一搏。双手立即立即在胸前结成一奇怪的印,口中开始默念着什么。只见景轩周围渐渐出现一阵强烈的绿芒,绿芒形成了一壁罩,将所有的红焰皆阻挡在外。不论红焰多强烈,丝毫打不破这坚固的绿色壁罩。
景煜心中徒然一惊,原想无论他出不出残冥掌,自己都已胜券在握,只因若要抵挡噬阳掌非残冥掌不可,怎料到景轩竟用了这不知名的法术抵住了自己的噬阳掌,这法术之强可见一般。按说彼时自己与他皆由魔尊亲自教导,他会的那些自己一清二楚,怎会突然使出了这未曾见过的法术,景轩,果然是命很大。眼看胜利已手到擒来,却再次功亏一篑,念及此,又怎能不让他怒火中烧。
掌未放下,又增了几分力道上去,红光再次浓烈了几分。
景轩痛苦不已,一波既然一波的痛楚不断蔓延在四肢百骸,饶是如此,却不得不紧促地念着咒语,不知还能撑多久。景煜伤势尚未恢复,景轩旧疾复发,这二人到底孰强孰弱难讲得很。
豆苗看得云里雾里,挠挠头,不解。这二人不都是魔界里的大将吗?怎会打得如此难分难解,哦,是了,魔界之人皆是不讲理之辈,解决何事都用拳头的。看这两人周身光芒越来越甚,豆苗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暗自点了点头。
景轩周身突然出现的绿芒让豆苗不禁有些懵,这,这,如若没花眼的话,应是豆妖一族的妖法呀!记得师傅说过,也许爹娘便是用这法术护住了自己,从而避免了被焚灭于树林的厄运。只是这法术较为高深,道行平平的妖根本使不出,他一个魔怎会使豆族的妖法呢?
莫不是是这俊美的景轩曾与豆族女子有过美丽的邂逅吧,嗯,也是很有可能哦。豆苗的小脑袋里现在充满了无边无际天马行空的粉红色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