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我看着摇曳烛光,突然联想到这首李商隐的诗,虽然并不觉得这首诗与我们有什么联系,但那种悲凉的感觉,却正好映衬着我现在的心情。
我靠坐在一张沙发上,身体轻轻的扭动了一下,让四肢能够舒展的更加舒适。经过一系列的惊心动魄之后,即便我想放松下来好好睡上一觉,可那紧迫的感觉却时时刻刻在我脑中盘旋挥之不去,说什么也睡不着。我抓起半瓶矿泉水,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雷阳躺在旁边,他双目微闭,两手交于胸前,呼吸悠长而有节奏,一副完全放松的状态。
“还是睡不着?”雷阳轻轻的说道。
我转过头,咽下口中的水,嗯了一声答道。视线跳过越过雷阳,我将目光停在墙角堆着的一堆物体上,那是我们刚才在清理卖场时,解决的十几只行尸还有我们换下来沾满血迹的衣服。
“这简直就是神仙过的日子,哈!哈!哈!哈!”
与我所坐的位置相对的是一张偌大的西式大床,陈明正翘着二郎腿美滋滋的躺在上边,他左手挥舞着一只猪蹄,另一只手正抓着一只鸡翅不断地往嘴里塞,直啃得油汁顺着嘴角不住的往下流。
我回身在沙发上摸索了一把,随手抓起一根茶杯粗细火腿,冲他扔了过去。
雷阳喃喃的说:“第173次。”他翻了个身,把后背冲向我。
陈明被我一砸发出“哎呀”一声怪叫,我彻底睡不着了,站起来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虽然没能睡实,但水足饭饱之后就这么一直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也恢复了不少的体力。我活动了一下身体,立刻感到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酸痛。
“这简直……哈哈……神仙……”陈明的“神经病”再次发作,我快步上前在床沿上踹了一脚。
我懒得理他,转身走向几个并排的购物车,那里面装满了从卖场搜刮来的货物。我翻出一组三只用胶带缠在一起的手电筒,接着又抽出一把剔骨尖刀,在烛光下看了看居然还是“双立人”这种高级货。
“我去转转。”我随口说了一声。
“小心。”雷阳轻声嘱咐道。
我将手电筒的三个开关挨个打开,在身前晃了晃,三束光同时照在面前,显得格外明亮。其实我们已经围着卖场转了好几圈了,生怕有所遗漏,再三确定再没有行尸,又检查了一下紧锁的大门,才开始洗脸、换衣服、吃东西、睡觉。
我漫无目的的瞎逛,脑海中总是浮现出之前经历的画面,就像过电影一样充斥着我的大脑神经,我怕要不了多久也会变得像陈明一样疯疯癫癫。
一阵穿堂风吹过,我觉身上有些微微发凉,才意识到我只穿了一身休闲装,我向左右看了看,两旁站着几个模特,便动手脱模特身上的大衣,扒到一半发现这居然是个女性模特,我暗骂了一声,又动手扒旁边的模特,折腾了好一会儿,总算是费劲巴拉的把大衣给扒了下来。
我把大衣往身上一披,顿时觉得暖和了不少,但目光去落在了那个女性模特身上,不由得多看了一眼,似乎让我想起什么,我思索了一下,猛然想到二楼的“高跟鞋”。自从我们进入卖场之后,那扇楼梯间的门就再也没有打开过,所以我们谁也没有见过“高跟鞋”,更不知道她现在情况如何,只知道那可能是个女人。想到这里,我将衣襟往一起拽了拽,往来时的方向走了回去。
当我回到休息的地方时,发现雷阳已经醒了,他席地而坐背靠沙发,身前摆满了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玻璃瓶子,他正抱着一个枕头,往外掏着枕芯里的填充物。
“来,把这些瓶子灌满。”雷阳见我回来,用胳膊分别指了指一个装有透明液体的大桶和满地的玻璃瓶,同时将填充物搓成一绺一绺的长条状。
我蹲下来,提起大桶看了看:“医用酒精?”
雷阳点了点头。
“是要制作燃烧瓶吗?”我问道
雷阳再次点了点头。
我小心拎起那一大桶酒精,慢慢的拧开瓶盖,一股高浓度酒精特有的味道立刻钻入鼻孔,我下意识的扭了扭头,开始小心的将酒精注入玻璃瓶。等我灌得差不多了,雷阳又从身边的包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瓶,只见他在玻璃瓶中分别点了几滴,然后快速用棉条将瓶口堵住,又用胶带在瓶口处缠了几道。看他行云流水一般的操作着,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帮忙,只能眼睁睁的蹲在对面看着,不一会儿10几个简易的燃烧瓶就做好了。
他拿起其中一个对我说道:“用的时候瓶口朝下,让酒精顺着棉条往外流一流,点火后立刻扔出去,瓶子一旦受热,时间长了可能会在手中破裂,甚至爆炸。”
我嗯了一声回答道,起身拿了一个背包,将燃烧瓶全都装了起来。
“目前,这超市里能够利用的东西就这么多,没有其他化学品,只能做这几个燃烧瓶了。”雷阳说道。
“那怎么不再多做几个?”我问道。
“酒精带多了容易出状况,带多了反倒不利。”雷阳答道。
他用手指了一下旁边的墙壁说:“我看那有个消防器材箱,里边应该会有消防斧,那东西质量不错,一会儿搞上两把。”说着他又开始动手制作其他东西,我看他又在包里摸索,便好奇的伸长脖子,想看他那包里到底还藏了什么宝贝。他翻了一会儿,掏出几罐Zippo油。
我稍微想了想便说:“还要制作燃烧弹吗?”
雷阳手中不停,又拿出几个玻璃瓶,将Zippo油全部挤到里边去:“不,一会儿我会用纸和胶带把玻璃瓶外壁整个包起来,这样即使瓶壁碎裂,也会保持短时间的密封状态,当然瓶子不碎更好。煤油点燃后,瓶内的压力随着温度迅速升高,等不到外面的包装烧光,就会嘭……”说着向我做了一个爆炸的动作。
我听他说的很简单,但是能不能爆炸我就不知道了,估计还有别的制作细节没说,我心知这事儿我插不上手,便起身去找消防斧。
陈明此时正在大战周公,我绕过他,径直走向消防器材箱,伸手在箱门上拉了一下,居然是锁着的。我往四周围瞅了瞅,想找个什么应手的家伙将玻璃砸碎。我原地转了两圈什么也没有找到,正琢磨着该怎么办,一低头看到手上还提着一组手电筒,我往后退了一步,甩手将手电筒朝着玻璃门扔了出去。
玻璃应声碎裂,我先把手电筒捡起来,用手电筒的底部将仍然挂在箱体上的玻璃碎片捅干净才小心的把消防斧取了出来。这斧头儿很重,可见质量不是盖的,木把上涂上了一层透明的油漆,手握在上面觉得很舒服。我想起“高跟鞋”的事情还没跟雷阳说,便拎着斧头和手电筒往回走去。
“你还记着二楼有个人吗?”我对雷阳说道。
雷阳挠了挠头:“对了,二楼还有个人呢。”好像把这茬给忘一干净,经我这么一提才想起来。
我说:“咱们也休息的差不多了,是不是上去看一下,然后赶紧离开这。”
雷阳抬手看了看手表道:“快4点了,如果动作快的话,咱们天黑前应该可以出城。”
说罢我们就开始收拾东西,我转身走到床边,踹了一脚仍在熟睡着的陈明,陈明一骨碌翻到床底下,紧张兮兮的探出半个脑袋。当发现只有我站在旁边,并没有什么危险,才揉揉眼睛站了起来。
“收拾收拾,准备开路”我对他说了一句,便开始动手挑拣需要带走的东西。
陈明伸了伸懒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走什么走啊,在这不是挺好的吗?”
我一边继续挑拣着购物车里的物品一边说:“要留你自己留,等一会儿啊,估计就有行尸过来跟你作伴了。”陈明一听有行尸,猛的清醒过来,抓起一个旅行包闷头干了起来。
不可不说雷阳是一位真正的动手达人,这一点我很是佩服他。他用超市的广告纸和胶带给我和陈明一人做了一个简易的刀套,样子虽然不怎么美观,但却很结实,而且上面还有一个用来防止脱落的绑带。他在我们的上衣的左肩的位置上划了几个口子,用在固定刀套,这样无论是取用还是收纳都很方便。
我们并没有带走太多东西,只是装了水、食物还有一些常见的药品,再有就是一些衣服、和杂七杂八的东西。燃烧瓶分开携带,雷阳再三嘱咐千万别打碎了,陈明却摆摆手不以为然。
20分钟后,一切准备停当,总共装满了三只背包。我们一人一个背在身上,腾出两只手来继续拿武器。
我拍亮了头顶上的战术射灯,手里提着消防斧向着来时的楼梯大门走去。当我走到大门前,将斧头交与单手,另一只手在门锁上轻轻压了一下,门仍然是锁着的,我扭身向雷阳摇了摇头,见他指了指我手里的消防斧,我立时领会,向后退了一步,将斧子抡圆了猛砸下去。
“哐!哐!”两下,门把手居然让我给凿了下来,我用脚蹬了蹬,那门却只是晃了两晃,依然紧紧的关着。陈明不耐烦,一把抢过消防斧,对着门锁旁边的位置,接连砍了十几下,直到砍出一条拳头粗细的口子,他才停手把消防斧推给我,然后撸起袖子将手探了进去。
我想让他先往里面看看,岂料话没出口,陈明整个人就抽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