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飞飞静静地躺于床上,轻闭双眼,平静地度过她一天中最痛苦而又无法摆脱的时刻,若说从前对不寐还有一丝心怀怨恨与焦虑的话,那如今就只剩恐惧可言,恐惧源于自己连克服它的勇气都已消磨殆尽,最终余下的便是承受!能医不自医!原来世上最残忍的事并非发掘真理,而是用实践去检验它,尤其是那个检验者是自己!
都说不眠时人最敏锐的部位是耳朵,今日她再次验证了。她早已发觉纱窗之外有人,只是不知对方是敌是友,因此并未声张,屏气凝神听着对方一举一动。来人停在窗外良久,一直未有动作,估计在探她虚实,而后见白飞飞毫无动静,估摸着她已睡熟,便于怀中掏出根小竹筒,蹑手蹑脚地靠近纱窗,轻轻地把竹筒由窗外插入,在外头倒上迷药,嘴凑上,缓缓吹入屋内,动作轻柔如鹅毛落地,但白飞飞依旧听得清清楚楚,她悄无声息的从腰间香囊中捉了把迷药,闭上气假装昏迷。外头之人依旧很警惕,先猫叫几声,屋内毫无声响,于是再次轻敲窗户,依旧无回应,此时来人已确信药物起作用了,于是撑开窗户跳进去。
入屋后见白飞飞倒于床上,便得意的窃笑起来:纵然你诡计多端,最后依旧落入我之手!说完举起匕首一步步向其靠近,目露寒光!
白飞飞被匕首照过来的寒光刺到眼睛,不禁紧皱眉头,那人显然发觉,脚步立马停滞,白飞飞自知事已捅破,果断起身随手把迷药撒过去,对方反应亦相当敏捷,一手挡在脸前,迅速后退,但一切均是徒劳,迷药早已顺着其咽喉进入体内,待回过神来,双腿早已酸软乏力,唯有极力支撑着桌子,以勉强站立。
白飞飞走过去,搬了张凳子递与她,对方却丝毫不领情的别过头,白飞飞亦不勉强,自己径自坐下,酌了杯茶,小憩一口,才不紧不慢地说道:司马姑娘想必信心十足,不然怎会连面纱亦懒得戴?
司马潇潇自嘲地笑着说:戴亦不戴,有何区别?姐姐不是一早便知道是我了吗?
白飞飞不语,司马潇潇继续追问: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白飞飞讪笑:司马姑娘又何必打哑腔呢?此地乃王府,我一小小民女敢把你怎样?
司马潇潇鄙夷的盯着她说:依我之见,打哑腔的怕是姐姐吧!你若是要杀我又何患无词!
"司马姑娘果真不含糊啊",说完从怀中掏出把匕首,匕首上还插了张字条,白飞飞取下字条在她面前晃了晃,转身拆开读起来:"今夜三更前处理掉瘟疫源头!"
司马潇潇身体明显异常僵硬,轻低下头,一双眼珠在眼眶内四处转悠!
白飞飞轻扬起下巴,凑到她耳边说:这字迹但是越看越熟悉!何人的?
司马潇潇别过头,死死咬住下唇,不肯多说一字。
白飞飞亦不勉强:不说也成,我此刻就去找司马逍,让他好好对对!说不定天明之前答案就揭晓了!
司马潇潇冷着眼,牙齿咬的"咯咯"响,恨不能立即取她性命,但白飞飞似乎并不在意,收起字条,轻轻理理衣裳,却未发现身上掉出个药瓶,司马潇潇却看得很真切,她慢慢伸出一只脚将其踢入自己裙下,脸上却不露痕迹!直至白飞飞关门离去良久,听见被打开关上之声传来,她才瘫坐于地,艰难伸手取到药瓶,嗅了嗅,果然是解药,于是鄙夷地笑了笑,取出一粒服下,原地运功调息,仅一刻功夫全身力气已恢复,她不敢耽误,立即动身,必修在白飞飞前找到少主以商对策!
她前脚刚走,白飞飞后脚就从长廊拐角处出来,远远地跟着,在保证跟不掉的情形下尽可能不靠近她,以免被发现。今日倒是要好好看看他家少主的庐山真面目!
司马潇潇径直朝城南而去,丝毫未留意身后有人一路追随而来。白飞飞已大概猜测到她会去找谁,安全起见此刻应该放弃跟踪,但她却不甘心,不愿就此判他死刑,她无法否认,打心底深处自己就不愿意怀疑他!在跟一段,她对自己说。
如此又行了好一段,白飞飞愕然发现此地乃是自己上次险些遇害的小树林,顿时发觉自己中计,立马转身想往回走,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一个铁面人和司马潇潇一道一前一后堵着她。
司马潇潇冷笑着说:姐姐,你想上哪去啊?走得如此急迫?你不是特想见我家少主麽?
白飞飞笑而不语,抬头看着铁面人,身高体型都与鬼医有几分相像,但他眼神太过于暴戾,与鬼医的温文尔雅简直无法相提并论。如此一想,即使深处危险之地,心里反倒是松了口气!然而她很快便觉出端倪,这莫不是鬼医特地为我设下的圈套,若果真如此,那么这个游戏未免也太拙劣了点!她前后思量了一遍,估摸着故事的后续发展,要么他们放了我,要么是鬼医突然出现救我于水火之中!然而不管结果是那个,结论均是同一个,此乃鬼医设的圈套!
司马潇潇见其良久不语,一时也猜不透她的心思,但不管如何,此时我为砧板她为鱼肉,我绝无怕她之理由!于是厉声喝到:"死到临头还故作高深!乖乖受死吧!"说完迅速拔剑出鞘,直逼过去!
白飞飞见她不像作假,慌忙左避右闪,毫无还手之力!看来此次还真是自己想多了。忽然踩到块小石头,脚疙瘩一声就崴了,偏偏这是司马潇潇的剑又再次朝她心脏穿刺而来,她迫于无奈只好顺势往地下倒,剑锋惊险地从她颈动脉出掠过,脖子一阵冰凉,而后疼痛立刻袭来,她伸手抹了抹,指上沾了几抹血迹,还好只伤到皮毛!
司马潇潇暂且收剑,犹如猎人玩弄已到手猎物般得意忘形,一副地主阶级剥削完农民阶级时的嘴脸。白飞飞倒是很平静,是自己技不如人,怨不得他人!只是不甘心就此了结自己的一生!况且还是了结在这种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