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不记得是如何穿过地牢那阴森森黑乎乎的长道，在没有火把的照耀下。地牢的厚重铁门缓缓地重重地在身后合上时，阳光刺痛我的双眼——为什么，为什么会觉得这是在与她诀别了呢？

在云瑶宫看空山门规，看了整整三天三夜，不分昼夜地看。我无法接近那块汉白玉石，有结界相阻，不然，我想罢已经把剑锋对向那汉白玉石，运作功力，狠狠劈下了。

空山始祖该是怎样心肠，定下这样残忍的规矩？为了断绝尘念，他还有人性吗？

拖着三日不眠不休的疲惫身子，我与五位长老进行了最后的交涉。

“放了卷儿。”纵然她可以说出绝情的话语，我却断不了那十几载堆积起来的牵挂。她心底大概是有我的罢？一定是误会什么了，一定是误会了。我这样告诉自己，便有了保护她的理由。

“你仍旧护着她？”大长老云佑是目睹了地牢内的那一幕的，很是惊诧。

“不行不行，这与始祖定下的门规不符。空山之人，还需遵守空山门规才是。”四长老云碧待云佑说罢，慢悠悠地开口。

领我来云瑶宫的五长老云逾，伸手弹了弹衣袖上本就没有的尘埃，叹声道：“有情皆孽，早些断了才是。”

我却是恍若未闻他们的话语，双手十指交叉，搁在腿上：“放了卷儿，一切都好说。诸位在空山皆是有资历有威信的人儿。云抒不才，只是想护着卷儿。掌门之位是师父所托付，与诸位何干？规矩皆是人定的，若是撕破脸皮，对大家都不好吧？”

明明已是很困乏，很困乏了，却要强支着不让自己睡去，还需斟酌着言语，让这群老狐狸让步。这样的努力，师父或许也为他的云笙做过，而今看来，他是失败了的。而我，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哪怕只有一线希望。或许可以成功呢？掌门于长老是压制的，他们肯留在空山，无非是贪恋空山的资源，长老的权势，这些我都可以给他们，或许就可以与他们交换了？

果不出所料，二长老云天低低笑起来，与云佑相看了眼，交换了眼色：“云抒，不得不承认你很聪明。你胜过你师父的，不仅是根骨和天赋呢。竟能这样要挟我们。若是说让步，也不是不可以的。只是那样一来，你就无法断了尘念，断了情丝，怎能胜任空山掌门？不如……”

“不如大事上裁决，小事都交与我们吧？也不算是完全违背了门规。”三长老云熠接过话头。

他们倒是打得一手好主意！应对自如，怕是早就商量好了的。也罢，为了卷儿，如此又何妨？权势本不是我所贪恋，不理小事，也是清净，任他们闹腾去好了。于是颔首：“便依你们。”

他们皆是释然地笑，云佑起身走过来与我击掌结誓：“不想竟如此爽快，成交！”击掌间，两人已成了契约，臂上有了朱砂样的红点。如有违背，是可以夺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