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孓然一身无牵挂(六)
第二十九章:孓然一身无牵挂(六)

见他无一点儿让步之意,不禁红了眼眶,也顾不得昔日里师父所教礼数,与他嘶声吼道:“你们把我的卷儿怎样了?为了卷儿,便是负了这天下也罢!你们还我的卷儿来!空山门规我心里清楚的很,后果自然会负担,不必你们如此操心!”

师父当年,是如何面对这般森冷的规矩的?便不能够修改半分吗?

地牢内是漆黑一片,弥漫着血的腥气和尸体的腐臭味道。大长老云佑执着火把,带我进地牢。这哪里是人呆的地方?一团黑漆漆的东西从墙角迅速蹿过,脏得很。地牢长官凶神恶煞的模样,执着鞭子抽打着一个已看不清楚眉目的人儿——身上尽是血污,筋骨脱落,奄奄一息,惨不忍睹。觑见那人儿,我心底颤抖——万万别是我的卷儿呵!

云佑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心思,淡淡开口:“那不是卷儿,你尽可宽心。好歹是掌门女弟子,也不是卑贱的地牢张噶U难可以动的。不过......”他挑了挑眉头,话锋一转:“若是你不乖乖的,云卷成这般模样,也不是不可以的。”

我冷冷地“哼”了声儿,不接话。

云卷被禁锢在地牢的最深处,双手双脚被铁链缚住,垂头在胸前,毫无生意。这地牢的最深处,是干净的,却很黑。仅有的光亮从小窗内透进来——那是在石壁上开出的小窗,有铁铸成的栏杆相拦。阴风阵阵,很是森冷,吹灭了云佑手中的火把。

他低低咒骂几声儿。借着熹微的光亮,我看见地上,石壁上,斑斑的血迹。有陈年的干涸的暗红色的血迹,也有新染上的血痕。我不安地攥着衣角,却又迅速放开——那衣衫是暗红的,一如地上,石壁上,陈年的干涸的血迹。多么讽刺。

“卷儿?”我犹豫着,开口唤她。铁链动了动,互相碰撞发出声响。她垂在胸前的头抬起来,容颜憔悴。发散乱着,那一双眸子却是透亮。然而那眸内透亮很快就黯淡下去,她咬着牙,一字一顿,坚定地说:“云抒,我恨你。”

我恨你。

她恨我。

心猛然抽搐成一团,捂着却仍旧难受着——多可笑。我负尽一切代价来寻她,望她安然,可是她……可是她却告诉我,她恨我。这样的三个字,冰冷地刺入骨髓,流入血液,心脏疼痛。

云佑握着那熄灭的火把,啧啧地笑出声儿来:“云抒,你便是太过心软了。亏得我们,你才知道她是如何看待你的。而今可听清楚了?她恨你啊。你可瞧见着地上,这石壁上的斑斑血迹?如今告诉你也无妨——这是处决历代掌门女弟子的地方,还有你师父的师妹,云笙的血迹呢。很好看不是吗?你如今快快选择了吧,只需一声令下,就可以不再见她呵。”

颤栗着,我不做声儿,耳畔萦绕的,是她一字一顿的“我恨你“,是大长老云佑啧啧的笑。头疼欲裂。

我抱着头缓缓地蹲下来,缩成一团,顾自喃喃:“带我离开这里,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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