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孓然一身无牵挂(五)
第二十八章:孓然一身无牵挂(五)

“掌门之位传男不传女,两名弟子皆是从幼时就收在座下的,同吃同住,两相融融,便是那‘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了。继承掌门之位时,女弟子必是黄土白骨。死,还须得死在新掌门身前,要生生受的那样撕心裂肺的痛楚,眼睁睁地看着,却不能动作。那样的伤口,哪里能愈合呀?男女弟子皆是挑拣了根骨好的弃儿,收在座下,师恩如父,师兄弟师姊妹情如亲人。生生失去着世上唯有的亲人,说来还是因自己而失去,哪里还有情呀?更何况,那男女弟子之间,又岂止是亲情呀?”

师父大笑着,眼内残忍:“为师当年便是那样,看着云笙生生死去。而今你也同为师一样,云卷也同云笙一样。逃不过去的,逃不过去的!”他急急地喘气,幅度却是越来越小,双目圆瞪着,竟是不能瞑目!眼内去了生意,却有了释然。

我跪着用膝行走到他身畔,痛呼。双手紧攥着,重重捶打在地上,一下一下,直至双手血肉模糊。脸色渐渐刷白,呼吸急促,颤抖着,用手为他抚合双目:“师父可以去陪师父的云笙,阿抒要怎么去面对卷儿!”泪成两行,泣不成声。

五长老云逾已候在屋前,见我踉跄着步子出来,作揖道:“诸位长老皆在云瑶宫候着,云卷已随同我们去了云瑶宫。”略顿,越过我往屋内看了眼:“掌门已是去了吧?丧事我们会着手筹办的,你只管接了位子。走罢,新掌门。大家都在等你。”说罢转身,迈开步子,再不看我。

我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话未出口,却忘了如何言语。随他往山顶云瑶宫去,一路风很大,雪很大,落白我的眉头。

宫门的守卫见我们入宫去,没有动作,面上平静如水,毫无波澜,执剑站着。偌大的正殿,只有四人,正中有张玉石长桌,主位上空空如也,两侧共置了五张玉石凳几,右侧末的那张空凳几,大抵便是云逾的了。

见云逾与我进殿来,诸长老与我颔首示意。云逾顾自在那空凳几上坐下来,我却不知如何是好,垂头看着脚尖,摆弄着手指。半晌才抬了头,言语见夹杂着颤音,却是无比地坚定:“让我见卷儿。”

大长老云佑抚了抚花白的胡子,已近不惑之年,容颜却是年轻的,眸内闪着精明:“见自然有见得时候,也不急这么一时半会。新掌门,不如先看了空山门规?”

“卷儿在哪里?!”这帮成精的老家伙!下手怎会手软?死板地之行着门规,简直是冥顽不灵,无可救药!卷儿一介柔弱女子,哪里经受的起他们的折磨?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空山不负卿?

是没有的,可为了卷儿,这掌门之位又怎样?这空山又怎样?这江湖又怎样?这人世又怎样?便是弃尽天下人,又怎样?我不能生生看着卷儿受一点儿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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