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命令自己哭
第十八章 命令自己哭

万俟航回学校之后,万俟夏鸿和尚橙橙就分居了,以前多半也是分居的,只是想在万俟航面前装装样子,偶尔背靠背躺在一张床上。现在,万俟航走了,两人很自然的又分房睡了。电脑也被万俟夏鸿搬到万俟航的房间了。自从万俟夏鸿学会上网之后,就觉得自己前半辈子都白活了,他开始相信温总理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九州地大物博,九州大地上发生的事情是无穷无尽的。网络是世界的窗口,它让地球变成村落,刚学会上网的万俟夏鸿对它有很深的的依赖。

万俟夏鸿现在下班比较愿意早点回家,因为家里有电脑。他正在体验着电脑给他的生活会带来多大的改变。查备课资料确实方便又省钱,以前都是托人买各种书的,写教案的时候也会查,但是他发现其实网上那些人写的没有他写得好,很多观点都太水,他并不赞成,那些资料不过是为他提供了很多新的思路,为讲课提供了些有趣的方法。他想把自己的东西传到网上去,可是小航没有教他。

自从看到轻烟沾染上丑闻还在电视上曝光之后,万俟夏鸿没有一刻平静过。即使给学生上课也常常发呆,显得力不从心。他知道轻烟现在一定过的很艰难,虽然外面的观念前卫一些,可是在开放的观念对传统的轻烟来说,“被小三”也肯定是个让她羞愤到足以自杀的程度。新词儿是网上学来的,小航说百度里什么都有,可是他搜索不到络轻烟现在过得好不好,百度里没有她的笑容。

这件事情未明真相之前,他下意识选择相信轻烟。在万俟夏鸿心里,轻烟是个特别容易受伤又特别容易幸福的女生。轻烟曾经以小说的方式在作文中写过对于感情的期待。在她的笔下,两个相爱的人没能在一起。他们在一起一年,两年,三年,四年……牵手走过无数个春夏秋冬,体会了无数个喜怒哀乐,经历了无数个小灾大难。最后和男生牵手走过红地毯的人,竟然不是女生,而女生身边站的男人,也不是他。

轻烟把自己的爱情梦想化成笔下的女孩子,她说,我们结婚,不要盛大的婚礼,漂亮的婚纱,厚厚的礼金,太多人的祝福,只要手牵着手到民政局领个红本本,然后开始柴米油盐的农夫与农妇的平淡婚姻,她便知足。当时,他在批语中问她:“别人都渴望是王子和公主,怎么你倒成了农夫与农妇?”

她说原因很简单,她不相信童话最后的结局都是快乐幸福的在一起。万一公主有外遇怎么办?万一王子是个混蛋怎么办?她说她要的爱情是平平淡淡,素年锦时。她说,平平淡淡就是无论去哪里他都会牵着我的手,闻着我的脸,让我知道无论发生什么都会陪在我身边。素年锦时就是每个清晨醒来身边的人是他,我用指尖轻轻划过他的额头,眉眼,鼻翼,悄悄亲吻他的面颊。

可是,万俟夏鸿那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她笔下的故事里,相爱的人永远无法在一起?

多年以后,电脑作为媒介闯入他生活的时候,他看到她在博客里写,女人总是在爱一个人的时候失去所有理智。无论在别人面前显得如何骄傲,终究逃不过眼泪的劫难,却在不断的百般纠缠,失望,寻死觅活中不知不觉淡然了。于是开始练习一个人安静的走路,吃饭,看书,写字,睡觉。试着不再期待那些小惊喜,不会为了一句话弄的眼睛红红,不会为了一件小礼物就欢天喜地好几天,不会原谅一个人把相同的错误犯好几次,不会在深夜里瞪着手机等谁晚归的电话,不会把一时的敷衍当做一世的承诺,不会不分时间地点傻傻的哭了。

我努力对着身边人笑,努力成为油桐花般灿烂优雅的女子。

你看,我终究还是长大了。无论以后会不会爱别人,我终于还会学会对自己宽容了。

这样深刻的话,是她想对他说的话么?这样细微却重若空气的事情,是她为他做过的么?既然这样,她又为何会卷到大染缸一样的富豪绯闻里去?轻烟怎么受得了?他当年告诉她凡事以平常心对待的话,她还记不记得?陶唯卿?对,是因为这个叫陶唯卿的人。

万俟夏鸿对陶唯卿没有一点好感,是他能力有限,不足以保护轻烟。否则轻烟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情?

万俟夏鸿的电脑界面上,铺天盖地全是陶唯卿的八卦。绯闻丑闻和商业能力都足以赚人眼球,这样的人是万俟夏鸿的认知里无法理解的。这个男人很帅,可是轻烟不是外貌协会的;他很有钱很有社会地位,可是那些俗物是无法入轻烟的眼的;他在商业领域是才华横溢,可是轻烟最不喜欢的就是商业;他还花心绯闻不断,这是轻烟最讨厌的类型。综合这些,万俟夏鸿越来越搞不清楚,轻烟遭遇了哪些事情会跟他有交集。

即使想不通他也没有往别的地方想,他相信他认识最真实的络轻烟,他义无反顾给予她无条件的信任。但不知道怎么帮她?就像他不清楚轻烟为什么不告而别一样。

陶唯卿动用了很多办法,依然无法阻止络轻烟那张模糊侧影的照片流出,公司里,络轻烟也是被大家指指点点的对象,这场八卦大有无限延长的意思。轻烟总是心不在焉的出错,这次风波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她不得已又想选择逃避,去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去,换个名字继续生活。陶唯卿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主动找她谈话。

“我知道你压力很大,不用逞强,女孩子适当的时候要懂得示弱”。陶唯卿故意想调节气氛,可是没有成功。

“陶总,我能请教您一个问题吗?”络轻烟正色道。

“好”,陶唯卿严肃的点头。

“在天津的时候,您为什么要骗观众说结婚了?”络轻烟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原因。

“嘉宾团里的人都比我有资历,年纪都比我大,上节目求助的人也都比我多活了几年或者十几年,我要去帮助他们评论他们的人生,至少要有和他们相同或类似的生活经验,否则拿什么让别人信服。”陶唯卿说的很认真。

络轻烟顿了一会儿,还想问什么,却忍住了。也许他的处理方法对她不公平,也许里面还有Vian推波助澜的作用,但事情已然这样,她好像也没有什么抱怨或生气的理由。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放一周假给你吧,出去度度假,散散心,费用公司全额报销”。陶唯卿建议说。

“算是补偿吗?”络轻烟平静的说。

“不是补偿,是道歉”。

“好,我接受你的道歉”。络轻烟觉得自己非常需要这个时间来清空自己,调整心态。

交接完工作,络轻烟回家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去了北戴河。她不想走太远,她只需要最近的地方,没认识人她就可以。况且,听说北戴河可以看到海。她记得万俟老师说过,大海是每个内陆人的梦想。那么,你实现不了的梦想我来替你完成吧。

曲折平坦的沙质海滩,沙软潮平;这样的风景和特殊的感受让络轻烟无法想其他。她选择了干净可以做饭的日租公寓,一个人,在那里待了一周,每天早晨睡到自然醒,然后学着做海鲜吃,接着就是躺在沙滩上发呆,七天,全部都是这样过的。海浪的声音让她平静。她没有去鸽子窝看日出,没有去滑沙滑草感受不一样的激情,没有去逛怪楼奇园……她只是躺在沙滩上听海鸥的叫声,海浪拍打海岸的声音,情侣们光着脚牵手漫步沙滩的声音,她看都不曾看他们一眼……

回到北平之后,她休息了两个小时,就开始写自己的第二本书《牵着蜗牛去流浪》。这本书里将会写到她独自走完万俟夏鸿想去的所有地方,这是一本一个人用脚步去丈量的爱情日记。这个灵感来自于微博上一个叫小鹏的背包客,他说,人应该趁着年轻去流浪,只要不忘了回家的路。络轻烟邂逅那句话的时候,就觉得,终于有动力独自上路,不是间隔年,不是毕业旅行,而是带着万俟夏鸿的愿望长达一生的流浪……

工作是因为要赚钱,不仅仅是应付要求不高的生活,还有为了离开山城在父母面前打的诸多欠条,虽然没有还款日期,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思想慢慢的开放,还有她在北平体面工作的虚荣心,父母对她的态度有所好转,但是络轻烟是信守承诺的人,还完债她才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所以,在她可以忍受的底线内,唯爱的这份工作是不错的选择。

七天的假期让她开始审视自己的女性特征,逞强久了,眼泪就没必要压着了。离开山城之后,她好像从来没有哭过。那么今天,她命令自己哭,命令自己给自己拥抱,给自己道歉,把自己当个无依无靠的女孩子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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