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方怀吓得瘫倒下来,浑身颤抖不停,睁着一双茫然的眼睛,直视胡亥诡异的表情。
“骗你的!”说着胡亥突然大笑起来,像个娃娃,笑得脸上绽成了一朵花,丢下他就渐渐消失在走廊的深处。
“骗你的,骗你的…….”
方怀只觉得耳边还是惊魂未定的回音,嗡嗡的在脑海里响个不停。
“这是十八皇子?”
他换了一脸疑惑的表情,想着就衣着来看,只有皇家的人才配穿上溜金黑袍,和佩戴九龙玉佩,而赵高也说了宴请皇子和丞相两人,应该是十八皇子才对,可却怎么是这番德行?
不解,不解。
“解药没要着,索性还差点丢了自己的性命。”
他叹息道,想着还是算了,直接去棋亭找赵公公吧,可是,棋亭又在哪里呢?
“唉…..”
偌大的赵府,下人却是稀少,方怀无奈,只好在长廊里来回踱步,东瞅瞅,西看看,看着看着就突然看到假山后,若隐若现的丞相的身影。
好像在下棋,下棋?
他一头冷汗,只得拼命的向假山狂奔而去,直到身影渐渐清晰,他才看清。
确实是丞相,还有赵高和胡亥,两个人在下棋,一个人坐在石凳上吃苹果,还时不时的抓几块桌子上的糕点来吃。
他“蹭”的跳起来,无比兴奋的奔向李斯。
“丞相没事了?”
“没事了。”李斯微笑着起身扶起方怀,又望了望赵高,不禁皱眉道。
“赵公公一个时辰前已经给了我解药,我们在这里下了两个时辰的棋,我胜了五回,败了三回,糕点已经轮番端过来两回,又换了几轮茶水,眼看这吃饭的时辰已经过了,而你却现在才回来,这两个时辰里,你去了哪里?”
“哪里?”方怀睁大眼睛,只觉得刚刚惊悚的一幕又在脑子里重现了一遍,吓得他不敢言语,却突然想起。
自己明明才到那里,见了诡异的女子,又见到了十八皇子,算来算去似乎连半个时辰都不到的事情,怎么就成了两个时辰?
“我才去为丞相请药,好似遇到了月邀,又遇到了十八皇子,行了礼,就匆匆赶来了,奴才不明白为什么却已经过了两个时辰?”
他仍然一脸疑惑的望着丞相,望着赵高。
可这一下弄得李斯也开始疑惑,他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却又止住了。
只听得从远处,又好似近处传来一声温柔的声音。
“是你睡了两个时辰,只是你自己却不知道罢了。”
一个穿着淡黄色纱裙的女子,缓步向他走来,毫无光芒的眼睛,像死人般苍白的脸颊,只一挥袖,轻纱便从眼前一掠而过,一瞬间止住了漫天飞舞的樱花。
“你是?”
方怀再次睁大眼睛,与李斯一同转向女子,眼前是大团大团的诡异和烟雾,却见女子泠然一笑。
“如果我想杀你,你已经死了一万回了,无奈我只是试了试了我的万虫百毒蛊,看来它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好用。”
“好用?”方怀“哗”的就是一身冷汗,刚才的惊吓又瞬时涌上心头,急忙伸出手在身上拍了半天,有起身原地跳了几下,确定没掉下什么虫子来,才大大的舒了一口气。
战战兢兢的看着女子和赵高,颤颤巍巍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
李斯却是换了淡然的神色,平静的坐回原位,伸手衔了一颗白棋,淡淡的说道。
“看来月姑娘果然名不虚传,只是恕李斯愚笨,实在不知道高公公在此设宴下棋究竟有何深意。”
“深意?”赵高笑了笑,脸上层层叠叠的皱纹堆积在一起。
“下棋就是下棋,今日找丞相和皇子一聚,只是因为很久未见,心里十分想念,顺便为丞相和皇子引荐一下我今日新认的义女。”
“义女?”李斯似乎明白了,微笑着将一颗白子放在棋盘的中央。
“莫不是月邀?”
“是了,丞相果然聪明。”赵高含着笑转向月邀,柔声说道。
“就请月儿来给大家弹奏一曲,祝个兴,可好?”
女子弯腰行礼道。
“诺。”
只见她缓缓坐在石凳上,从婢女手里接过一个琵琶,便闻的阵阵带着些许忧伤的曲调,从她的琵琶里缓缓的流溢而出,顺着皎洁的月光,只是越发的忧伤和带着些许悲恸。
就着那潺潺的流水和簌簌的风声,李斯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凝神下棋,只觉得背上传来阵阵丝丝的凉意,便不禁问道。
“这是什么曲?”
“断魂曲。”
她冷冷的声音淹没在诡异的琴声里,只觉得无数的落叶从地上翻涌而起,丝丝透明而锐利的光线从眼前一点,一点的拉着线,搅得他心乱如麻。
“难道是慕雪林的断魂曲?”
“正是。”
她边抚琴,便回答,却还是低着头,眼里掠过一丝寒意。
还是胡亥打了圆场,他啃着苹果,大声的问赵高。
“扶苏调了人在里面,鹿鸣也安插了人在里面,这开启剑阵的队伍还真是复杂,那我们做什么?”
“下棋。”说着赵高就趁势拿了李斯的两颗白子。
“我们就在这里下棋,等着好消息。”
“好消息?”李斯也笑了,反问着笑得更加起劲。
“他们内部就会分崩离析,我们不需要动手,因为有一样东西,它比断魂曲更加令人挫骨伤神,比毒药更加狠毒,它无声无息,无色无味,只要稍加恰当的使用,就会发挥巨大的威力!”
“哦?”胡亥甩手扔掉苹果核,饶有兴趣的盯着李斯,靠近他的眼睛。
“是什么?”
李斯冷冷的笑道。
“是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