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毅…..”扶苏倒退几步,瞬间瘫倒在椅子上,抱头痛苦不已,他说。
“你不要逼我。”
“我没有逼你,”蒙毅苦笑着。
一阵冷风吹起了他的衣袂,却仍然不减曾经坚定的话语。像刀割过的风,破碎着零散在空气里,撒下无数锐利的飞絮,飞絮拨撩着扶苏的脸庞,轻轻地,却直教人心疼,直教人窒息。他说。
“生亦何欢,死亦何乐,如果公子执意赶我走,我就用魅火烧死自己!”
“不走,不走。”扶苏低头摆了摆手,眼角却是晶莹。
想着如今自己只身进入咸阳,并没有做太多准备,咸阳城里全是鹿鸣的兵,也只怪自己没有早点想到,鹿鸣又岂能轻易放自己离开这里?
“谁的锦瑟覆我华裳,谁的明月照我松岗,谁倾城,翻云覆雨,却还是枉费了,寸断肝肠,蒙毅,你为什么就不明白呢?那我们…..”
蒙毅微笑着。
“那我们就一起面对吧!”
“一起面对吧!”扶苏也笑了,还是如春风拂过那般,似那流光水华,就在生命最璀璨的时刻,一瞬间的绽放,最是让人留恋忘怀吧。他说。
“让马车停下吧,我们去点烽火放狼烟。”
“恩。”蒙毅使劲的点头,放下手指,急忙叫停了马车,扶着扶苏从马车上缓缓的走下。
“我去找木头,公子坐在这里等我就好!”
“恩。”扶苏微笑着答道。
一动也不动的坐在石头上,凝视着蒙毅高大而巍然的身影,在漆黑的森林里,在逐渐淡化的眼眸里,汇聚成一点,一点成一线,一条漆黑的地平线,像永远也走不完的单行道。
是不是在这条路上,就注定要经历死生契阔与生死离殇?
“浩渺的苍天,你又何苦捉弄多情的世人,连片刻安宁都是吝啬的给予?”
扶苏仰起头,于漫天的星辰中看到了自己忧伤而孤独的脸,以四十五度仰望的姿势,来质问黑暗无光的天日。
然后他握紧拳头,轻轻的闭上眼睛,任风吹拂着他鲜红的锦袍。
“我不信,也不服输。”
“我不服输。”蒙毅握紧拳头,在漆黑的树林里飞快的奔跑。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云梦湖边的树林里有很多干燥的木材,都是樵夫砍了,觉得不好就扔在这里了。
因为崖芜曾对他说过,鹰组就潜伏在离云梦不远的村落里,为了掩人耳目,鹰组的成员都是女子,在村子里扮成美丽的少妇,齐齐的汇集在一家叫做醉宾楼的酒肆里。
而醉宾楼却设立了承天祭祀,不是为了大发慈悲的给村庄求雨,而是为了更方便的看到公子所发出的信号。
也就是烽火狼烟。
可以瞬间在天空绽放如一朵璀璨的红莲,经济实惠,又能充当烟火,何乐而不为呢?
“果然在这里!”
蒙毅兴奋的跑过去,俯身抱了一大堆木柴,直到双手再也抱不住为止,才乐滋滋的往回跑。
跑着跑着就感到一丝阴冷瞬间袭上心头,本不是樱花飘落的季节,却是大地震颤,热气蒸腾,从空中飘下了许多粉红色的樱花……
“樱花会怎么在一夜之间全部绽放?方怀,你看,这一路怎么全是樱花?”
李斯一手撩着帘子,一手支着下巴,饶有兴趣的凝视着漫天飞落的樱花。
而跟在轿子旁的方怀却一个冷战从心头涌起,却仍然扯起嘴角笑了笑说。
“禀丞相,传闻赵公公喜欢樱花,说是有一西域女子从月氏而来,可以布阵施撒樱花,如果真是这女子所为,恐怕大秦现在的每一寸角落里,都在飞舞着樱花……”
“哦?”
李斯来了兴趣,放下帘子,定了定神,在轿子里扭了扭身,却是还是有些坐卧不住,便向方怀道。
“那女子叫什么名字?”
方怀笑了笑。
“名叫月邀。”